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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药,能让你一个月浑身无力的药。”这药是系统出品,自然效果颇佳,纵然姜雷有通天之能,此时也挣不开小小的一条尼龙绳。陆萱不敢看他,她想,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索性就说个明白吧,于是又道,“你睡了两天,陈鹏杀了李雪峰,龙堂和虎堂现在已为他所掌。他早就和刘波暗中合作,只等陈鹏安顿好了后方,在y市将段天阳一举歼灭。”而这一切,可以说是陆萱一手促成的,这句话在她嘴边转了无数遍,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姜雷初时还在微微喘息,陆萱说到后来,他的气息愈来愈轻,待到陆萱说完,偌大的仓库里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好半晌,终于听到姜雷说道:“你放了我,我不怪你。”他声音喑哑的厉害,陆萱忍不住回头看他,他竟已泪流满面,“我求你,放了我。”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到最后,已是绝望的乞求她。
陆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就像那晚在天台上。她只能沉默着,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愈来愈黯,那夜空里微茫的星光,终至完全湮没。
“我会派人送你去美国,别再回来了。”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那之后,她回过头去,慢慢离开了这个沉默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低徊在陆萱的舌尖,但她已没有勇气去告诉他。
t市的一场大震动,连临近的几个城市都受到了波及。烜赫一时的天阳会随着头领的死亡迅速没落,随之崛起的,是天阳会曾经的龙堂堂主陈鹏。只是经过这一场乱斗,陈鹏也已元气大伤,他收拢了t、l、d市的残部,耐心的开始蓄积力量。这个靠背叛兄弟得来如今地位的男人,虽然行为让人不齿,但他黑帮龙头的地位,已是不争的事实。知悉内情的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想,以后,恐怕就是姓陈的天下了吧。只是他们没料到的是,半年后,陈鹏死在了自家的别墅里。
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只知道,那人留下了一个鲜血写就的“段”字。
第10章家国风雨一
随着一声悠远的汽笛长鸣,客轮缓缓靠岸了,陆萱随人流沿着舷梯走下船去。此时正是五月末,广州的天气十分炎热,日近西沉,白日尚未散去的热气蒸腾在空气中,仿佛一层黏腻的糖衣,让人心浮气躁。
码头上来接亲友的人并不多,陆萱正四处张望,忽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子正朝码头走去,忙试探地唤了一声:“筱梅!”
那女子果然转过身来,看到陆萱似乎愣了一愣,忙惊喜的叫道:“阿萱!”这女子便是来码头接陆萱的李筱梅了,她兴冲冲地走过来,一面拉着陆萱的手,一面上下打量着,“阿萱,真是你,你变化可真大,我差点认不出来!”
陆萱心想,你本就不认识我,见到我当然认不出来啦。此时,她也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筱梅,李筱梅身着洋装,并不是时下流行的裙装,而是一件泡泡袖的真丝衬衫,一条修身的亚麻长裤,一双长靴衬得她双腿修长。这一身打扮,活脱脱烘托出一个活泼开朗、英气十足的新式女子。陆萱道:“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来接我,我可真过意不去。”
李筱梅天性爽朗,此时已帮陆萱提起了手边的箱子,边走边回头和她说道:“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啦,咱们俩虽多年不见了,但我总还记得在北京的时候你和我在一起,那时候可快活呢!”
陆萱抿嘴笑道:“你现在就不快活啦,你信里说的那位知心人……”
李筱梅听她提起这件事,不由满脸羞红:“才见面你就这样顽皮,你再这样,我就,我就不和你好啦!”她说罢,恨恨的跺了跺脚,又要作势来撕陆萱的嘴。这一颦一笑间,在李筱梅原有的英气大方中,又增添了无尽的小女儿娇态,就连陆萱都有些看呆了。
李筱梅见她呆望着自己,双颊不禁又红了一红。此时,两人已走到李家的汽车旁,李筱梅让司机接了陆萱的行李,又请陆萱上车,一举一动,无不妥帖细致。托了系统的福,陆萱现在是李筱梅的儿时好友,但陆萱今日其实是第一次见到她,也不禁为她这些贴心举动而感动。司机发动车子,便向李公馆驶去。
如今正是民国十五年,从英国人的炮火轰开了清王朝的大门,中华民族已在风雨中飘摇了八十几年。中国人在世界的浪潮中颠簸洗礼,动荡中孕育着新生,血火中沸腾着光明。陆萱从百年后的世界穿越而来,乍见这个风云激荡的国度,不由地有些心潮澎湃。
李筱梅看她透过玻璃专注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笑道:“远离故土,一朝归乡,心里定然很激动吧。英格兰的风景比之故国,孰优孰劣?”她不待陆萱回答,又道,“只是在我心里,不管哪一桥哪一路的奇珍,都比不上广州城内的草木。”她说这话时,音色清亮,语音柔和,那眼里满满的都是燃烧的热情。
陆萱双目竟有些湿润了,她忙掩饰性的道:“你又来,咱们闲谈时便是少说这些话又如何?”
李筱梅摇了摇头:“如今局势如此,可不止我一人谈这些,大学里都停课好几周啦。”李筱梅如今正在岭南大学文学院念汉语言文学,此时,广州正处于大革命的革命时期,大学的工人、学生投身革命,经常罢工、罢课,李筱梅又道,“我倒愿意走上街头为革命尽一尽心,比在课堂上学那劳什子之乎者也有用得多。”
陆萱道:“既如此,你何不不爱红装爱武装,令尊如今正是国军总参谋长,你正可女承父业。”
李筱梅叹道:“你当我没想过吗,只我父亲认为,国家未来的发展要靠科教,一心要我们从事文化工作,我大哥如今也在念农科呢。”
陆萱心想,李济深的想法的确高瞻远瞩,只是传不进一心闹革命的女儿心里罢了。她道:“我在海上消息不灵便,如今革命军是在湖南罢?”
李筱梅道:“已占领了湘潭,我父亲约莫有五天没回家了。”李济深如今兼任黄埔军校副校长,国军总参谋长,总司令部留守主任,广东省政府主席,负责革命军大后方的后勤工作,战争正如火如荼,他自然也忙得很。
陆萱想了想,道:“你那位知心人呢?你可别急,我并不是取笑你,只是关心罢了,他如今是在留守司令部罢。”
李筱梅这会儿倒不忸怩了,回道:“他如今正在司令部里做总务处处长。嗯,也挺忙的。”
陆萱心想,夏炎何德何能,在国民党内又无甚根基,二十五岁就做到了总务处长,不过是交了个好女朋友。她瞄了一眼李筱梅,心中暗叹,可惜这好女朋友对夏炎来说并不是唯一,他的女朋友倒是各有各的好,天下俊材何其多,怎么鲜花都教猪拱了。
只是这话如今却不能立时说给李筱梅听,她如今正处于热恋,夏炎那个渣男又惯会花言巧语,李筱梅性格倔强,一个不好,就要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