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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靥有点吃惊:“这,这太贵重了!”
星枫摇头微笑:“世间无一物能及得上您的贵重,请太后笑纳!”
听到这话,星靥怔了一怔,微微露出丝惨淡的笑容,抚摸着箜篌上的丝弦,弦身微颤,发出隐隐约约的声响。星枫也走到箜篌边,向着星靥详细解说这具琴上各处精妙的设计和制作,觑得花厅里的婢女去换茶的功夫,他拿出一小包东西递给星靥,星靥飞快揣进袖子里。
“从今天起,每日下绿豆大小份量在段嬷嬷饭食中。”
星靥眼睛睁大:“这是什么?”
“二个月后心疾骤起,华佗再世也看不出她的死因。”
“为什么?”星靥的声音有点控制不住,她喘息着,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她足不出户什么事也不管,不会……”
“现在不会,将来难保不会!”星枫笑得很温柔,很神秘。
星靥盯着他,嘴唇颤抖,用力摇了摇头:“我我我……我做不到……”
“太后!”星枫无奈地看着她,“你一定要做到!”
“我……”星靥的脸色苍白如死灰,缩进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那一小包粉末状的东西,费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笔直地站立着。
明月不谙离恨苦
第四十三章
海苍狼颇有帅才,在他的指挥调配下,北遥大军稳扎稳打地向前推进,渐渐在战势中占据了上风。海青狼率领的青狼营勇士们憋了很久的劲一鼓脑儿全使了出来,在战斗中所向披靡,已经接连取得了数次重要的胜利,象一只锋利的楔子一样深深扎进了反军占领的区域中,只要再狠狠使上一把劲,就能把尉元膺精心布置的阵地撕开个致命的口子。
西南地区浓密的树林给了交战双方同样的隐蔽,也同样迷惑住了他们的视线,海苍狼借机让部队在山林间迂回曲折故布疑阵,悄无声息地安插了一支有生力量伺守在青狼营身侧。只等天天亮时分,青狼营佯攻在前牵制尉元膺部的主力,暗地里伺守的部队则潜入反军阵地背后,两下里包抄,一定要给尉元膺沉重一击。
大战在即,海青狼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他甲胄不解,由萨朗陪着在阵地里四处巡视了一圈,勇士们饱满的精神和战斗欲望让拭剑王爷很满意。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西南宁静的天空上,星星又多又密,看起来颇有几分象星宿海雪原上看到的星空。只是那里非常寒冷,这里却非常闷热,铠甲里的战衣湿腻腻的贴在皮肤上,让人很不舒服。
萨朗不耐地拉了拉头盔下的系带,想把它脱下来透透气,海青狼大手往他头盔上用力一拍:“这儿四处是林子,说不定哪棵树上就有一枝箭正瞄着你,想早点死就把头盔解下来。”
萨朗缩缩脖子,啪地往脸上一拍,打死一只虫子:“赶紧把反军消灭了我们好回太冲去,这鬼地方,真他妈不是人呆的!”
海青狼凝目向阵地对面望过去,月光照不透树林与林间飘着的薄雾,这种知已不知彼的情况让他心里很不踏实。远远看见一个人向他们走过来,近了看清是丰博尔,他走近向海青狼抱拳一礼,费劲地哑声说道:“前边,一切,正常。”
海青狼点点头:“你伤还没好,找个地方赶紧歇一会儿,离天亮的时间不远了。”
丰博尔呵呵地笑笑:“没事,我,好了。”
青狼营三名领导轻松地交谈着,这既是让自己放松,也是为了让手下们放松。将领们的情绪往往会放大数倍以后体现在手下的军士们身上,如何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调动起手下们的战斗力,这也是海青狼在数次战斗中摸索出来的经验。
正说着,海青狼对萨朗说道:“乌其将军的部队应该已经到了,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过来,你过去看看,开战在即,可不能有任何疏失。”
“是!”萨朗领命要走,丰博尔伸臂拦住了他:“我去,你,保护,王爷!”
“丰博尔!”
丰博尔指指自己的脸:“你,比我,利索。”
萨朗笑了:“说得也是,你现在成哑巴了,那你去吧,我守在王爷身边。”
丰博尔带着几个人向着阵地东北角走去,海青狼转过身继续向前巡视,走着走着停下脚步,侧头问向萨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五月初七,呵呵,”海青狼笑了,“我就说好象有件事忘了,明天五月初八,就是皇兄的生辰了,这一仗一定要当得漂亮些,就当做送给他的贺礼。”
萨朗拱手道:“征南王爷一定会喜欢这份胜利的贺礼!”
天亮前一个时辰,丰博尔从阵前转回来,据他所说,一直向东北方向行进了十余里,才与姗姗来迟的乌其将军部下相遇。乌其将军行军途中遇到点小阻碍,比预定时间晚了两个时辰到达指定地点,所幸现在已经布置完毕,只等天亮,但会同青狼营同时进攻。
海青狼沉吟着点点头,脸上露出些不豫的神色,乌其将军老道稳重,从军多年从来没有诒误军机的情况发生,这回怎么险些老马失蹄,误了大事!
太阳升出地平线之前,敌我双方的营地里同时有炊烟升起,青狼营将士们早已经吃饱喝足整齐排列,只是点起柴草迷惑敌人。海青狼、丰博尔、萨朗这三员虎将披挂整齐,分别率领分成三路纵队的青狼营,急速潜出阵外,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战场,。
战鼓声动地而来,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柄柄雪亮的枪尖刀口映着初升红日的光芒,在震天撼地的呐喊声中,向敌营阵掠去。旌旗半卷日色如血,无数只铁蹄在泥土里践踏,激起半天烟尘。
海青狼银盔银甲,座下一匹四蹄踏雪的乌锥战马,手中长刀刀尖凌厉地指向前方,厉吼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风声飒飒从他耳边吹过,林间栖息着的飞鸟同时振翅高起,被这四起的杀声惊动着,向蓝天里飞去。
两阵相去数里之遥,对于一匹神骏的马儿来说,不过是一喘息间奔跑的距离。敌营的战旗也在飘扬,营前数名哨卫看见急攻而来的北遥军队,吓得掉头鼠窜。反军营中响起仓惶的哨炮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之前的迷惑战术太过成功,海青狼带着骑马踏破营门闯进敌营之时,反军居然还没能组织起象样的队伍来反击,营中一片狼籍,弃帐残旗,四散在地下。
青狼营骑马的嘶喊声一下子停住,包括海青狼、丰博尔和萨朗在内的所有人,都看着眼前这片宁静如死的营地,个个露出了恐慌的神色。
海青狼心知中了反军的诱敌之计,这座空营明摆着就是个陷阱。他大叫一声不好,再想命令部队后撤,然而已经迟了一步,数声惨叫声起,冲得快的数十匹战马一起掉进了陷马坑,敌军敲响竹梆,无数羽箭象下雨一样兜头向北遥军射来。
海青狼挥动长刀格开羽箭,带领部队且战且退,丰博尔、萨朗这两员副将死死把守在海青狼身边,格开射向拭剑王爷的箭矢。海青狼高声疾呼着指挥手下,骤然只觉得小腹中刀割般痛了一下,一股火烧般的热流向上窜进了胸口。手底下的动作也跟着迟滞,一枚羽箭擦着他的刀锋射来,眼看着距离咽喉只有两三尺的距离,箭尖雪亮如银,锋利得可以刺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