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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要轮到下下下辈子去了吧。
薛景涵听见这个答案,极尽安心地笑了。他凑近玄穆的耳边,一字一句:“还记得你曾经对我发过的誓吗。”
玄穆眯起眼睛摇头:“发誓?若是我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我便从来不在口舌上为它费工夫。”他转脸看向薛景涵,眉目暗含嘲讽:“既然做不到,又何必承诺;如果做得到,又何须承诺。”
“薛景涵,你给了承诺又骗了我……”他咬牙切齿,口中已隐隐有了血腥之气,“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若是我能不死,那么即便倾尽后半生,我也一定要报复你;而若是我死了,那么即便是做鬼,我也一定不会放你和薛景墨称心如意!”
“好。”薛景涵点头而笑,旋即捏过玄穆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你说过,如果我变了,那么你一定会让我生不如死……”
“我会等著。”
薛景涵从玄穆的囚室出来之后,先去取了左远峰的脑袋,再去将莫影给放了出来。
莫影的情况要比玄穆好很多。尽管神情憔悴,但那都只在皮外,并未伤筋动骨。
他静静看著眼前的薛景涵,只见他面容冷峻手提头颅,甚至全身上下,大半段衣衫都被鲜血染红,戾气逼人。
同初次见面的温润谦恭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莫影死死攥紧了落在身侧的拳头。
“……是我害了殿下。”
薛景涵挑眉:“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著他,真是忠心耿耿。”
莫影咬住唇压低声音:“忠心?……比不过你。”
薛景涵笑了下,不再跟莫影废话,直接扔了一柄钥匙过去。
“去把玄穆带出来,然后离开暄国。”
莫影扫了一眼薛景涵手中,左远峰那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冷笑:“你的野心这么大,仅逃出暄国有用吗。”
薛景涵耸耸肩,失笑:“其实我真没什么野心。但既然人人都这样说,那就当是吧。”
只要是薛景墨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帮他达成。
华、暄两国于三日前正式交火──这是自半年前停战以来的第一次。左远峰那时虽已入狱,但暄国到底不愿放弃华国内乱的大好时机。皇后连夜提拔了一批她早已看中,而又胆谋过人的心腹亲近,派上战场,悍然撕毁条约,向华国发动了战争。
尽管这时的华国内忧不断,但它毕竟是泱泱大国,实力强大不说,就连民风也是野性豪迈剽悍好胜。朝廷去年因为水灾而被迫向暄国求和──这对于华国老百姓而言,已经是百年以来的奇耻大辱。再说这一次又是暄国违理在先,他们便更加不能允许退让软弱了。
而对于薛景墨来说,无论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一己私利,此时此刻,他都必须反击回去。条约?那只是大国博弈间,玩儿累了的一个中场休息而已。
战争是永远的,和平永远是暂时的。
薛景涵出了天牢,随手签过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翻身跃上,直奔边境而去。
远方天际悬有一轮孤月,浩大饱满光色皎然,好像这浩瀚夜空的一只眼,千百年都睁在那里,已不知看穿浮生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