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看。”林北望盯着他的眼睛,“是一个少年,穿着黑衬衫,看起来对这个地方很熟,一来就坐在那里喝酒,哦,对了。”
他抬起右手,指了指手背:“这个地方,有一大片烧伤的疤痕。”
当的一声,手电筒掉在地上。
“快走!”老板飞快弯腰,把手电筒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带头往外跑。
龚甜还有些不明就里,被林北望拉着一块出去。
出了大门,她才发现老板出了一身汗,想抽烟,打火机几次都没能打出火来。
啪的一声。
一簇火光从黑暗中跳出来,摇摇曳曳。
林北望把手里的银制打火机递过去,替他点上烟。
“谢了。”老板抽了一口烟,夹烟的手指还在哆哆嗦嗦。
“那个人是谁?”林北望关切地问。
老板沉默良久,才沙哑道:“厂子里死过一个人。”
龚甜闻言一愣,想起了自己刚刚踩到过的那摊头皮。
“厂长死了。”老板回头看了眼身后,“就死在里面。”
“哦?”林北望眯起眼:“凶手是谁?”
“是他儿子。”老板摇摇头,“一个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怪物。”
名字叫什么,他不肯说,好像他的名字是个咒语,说出来,就会把他召唤过来,像地狱里的魔鬼一样。
“那怪物是福利院长大的,被收养了几次,都被送回去了。”老板说,“最后一次是厂长收养的,还没来得及送走,厂长就被人杀了……那个怪物也不见了。”
顿了顿,他心有余悸道:“厂长被杀那天,有人看见那个怪物从厂子里跑出去了,身上还有血,所以大家都猜……是他杀的人。”
一阵笑声,突兀响起。
老板跟龚甜一起循声望去。
“不好意思。”林北望笑着说,“这跟我听说的好像不大一样。”
他抬手拢了一下头发,额发被他一并梳理到脑后,只三两根从指间跳出来,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发型,脸上的笑容越绽越大,看着厂子方向道:“厂长被杀那天,你人就在现场,所以别人不清楚,你最清楚。”
他缓缓转头,看着老板:“不是怪物想杀厂长,是厂长想杀他。”
老板的瞳孔一下子收缩起来。
“可惜厂长虽然年纪大,却打不过那个小怪物,被小怪物一酒瓶子敲破了头,倒在地上。”林北望笑道,“小怪物见闯祸了,吓得丢了酒瓶子就跑,身上的血迹是那个时候留下的,那个时候,厂长还没死……”
厂长还没死。
年过四十的老男人,本来头发就不剩多少,又跟人打了一架,没打赢,剩下的那点连着头皮一起被撕了下来,他抬手抹了把脑袋,一手的血。
“小畜生,小怪物。”他坐在地上,骂骂咧咧一阵,突然听见身边有脚步声,侧过脸一看,“是你啊。”
年轻了许多的夜宵店老板站在他身边。
“看什么看,还不快扶我起来?”厂长骂道,“钱带来没有?”
夜宵店老板蹲下来,把他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毗邻酒桶的椅子,椅子脚边放了很多酒瓶子,厂长太胖了,一坐下,椅子就吱吱呀呀的响。
夜宵店老板细声细气:“能再宽限几天么?孩子刚交学费,拿不出这么多……”
“还宽限?都宽限几次了,我当初就不该看你可怜,借钱给你!”厂长口水喷他脸上,“你老婆以前不是当失足妇女的么,实在不行让她重操旧业!”
夜宵店老板胸膛微微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