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音又低又绝望,连自己脸上皮肉开始起泡蜷曲都视若无睹。
金属手指在高温的炙烤下开始软化变形,尸体的头部也随着融化的金属手臂一起掉落到已经烧得只剩下灰烬的床铺上。
孙雪漂亮的脸上起了大量的燎泡,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身体渐渐缩小,解码成了原本的北极狐模样。
他的毛发几乎已经烧光了,光秃秃的身上全是烧伤,没有前爪的两条前足尤其明显。他趴在尸体的胸口,近乎呆滞地盯着女孙雪那张迅速碳化的脸,直到它完全塌陷,自己也随着“咔嚓哗啦”的声响落进了她烧毁的胸腔里。
突然暴升的气温让整个冷冻库里都充满了水汽,大量的冰水在地板上流淌,却浇不灭鹓鶵血燃起的熊熊烈焰。
他扭头看向金黄色的鸟儿,卫遥远也正盯着他。
一个站在深爱人的胸腔里,一个孤零零地悬浮在半空中。
北极狐却又是得意又是难过,张大烧得有些变形的嘴巴露出已经开始碳化的牙齿,空气中仿佛充满了他怨恨的咬噬声。
“你知道救活你的那些肌肉组织是在哪里找到的吗?”他的声音嘶哑到可怖的程度,眼睛里却发射出找到嘲讽理由的喜悦,“在他牙齿里!哈哈哈哈!沧龙天生就是个屠夫,他吃了你!他亲口承认的,当年逃得飞快想去搬救兵,没想到引来的同类也只是想分一杯羹而已——你记不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当年是他吃了你呀!……”
冷冻库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那声“他吃了你”的回音幽灵一样回荡在冷冻库里。
环绕着他的火焰有一瞬间的畏缩,然后再一次澎湃汹涌。
卫遥远轻拍了下翅膀,再一下,再一下——更多的鹓鶵血洒落到床铺上,烈焰如同怒放的猩红色花朵,将他们彻底包围了起来。
北极狐维持着那个张牙舞爪的姿势停滞在女尸破损的胸膛上,直到整个床栏都因为高温而开始软化,才与尸体骨架一起拉杂倒塌。
鹓鶵轻轻地落到操作台上,血水渐渐熄灭,整个冷冻库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遥远,”沧龙有些慌乱地爬了过来,化出人形,伸手来抱她。
卫遥远安静地任由他拥入怀中,体内被撕开的肌肉正忙碌地重新黏合着。
季鳐习惯性地从她后脑一直摸到尾椎,触手处毛羽温热,骨骼完整,坚硬的翎羽还划破了他颤抖的手指。
卫遥远侧头去看他,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能凭借大门外透进来的光看到个隐约的轮廓。
高大、消瘦,胸膛厚实可靠,手臂也牢牢地拥着她。
她的耳畔却还回荡着北极狐凄厉的声音:他吃了你!他吃了你!
骨头被生生咬断是很疼的,肌肉被牙齿撕开的声音也能让整颗心都抽搐起来。
她想起重逢的那个晚上,那一寸寸摩挲过身体的冰凉手指——应该不是第一次吧,喜悦,他有什么资格喜悦呢?
“你后来,真的有回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