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节。
沐莹雪醒来,身边没有人,空气里似乎还留着一丝血腥味。
春兰从外面进来,双眼通红,想必是一整夜未眠。
“娘子。”
见她满脸都是担忧,沐莹雪有点过意不去。
“快别哭丧着脸了,今天是上巳节,你等了那么久,怎么不早点装扮装扮?日头这样好,咱们也出去凑凑热闹。”
“可是娘子,你身子能撑得住吗?”
“放心,后半夜睡得很安稳,身子也清爽了许多。
再说了,咱们跟祁公子讨了膏药,说好今日就过去取的。”
春兰欲说还休,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怎么了?”
沐莹雪不明所以,随口问了一声,春兰还是没有说出口,她也不再追问。
“快把那件新衣拿来,你们也都换上。不管怎么样,这样难得的好时节,错过便没有了。”
春兰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沐莹雪起身时,用手在床沿扶了一下,忽觉黏湿不已,一抬手,都是血迹。
霍重山。
胸口又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她走到窗前,迎风站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
而另一边,霍重山斜靠在床沿,面上毫无血气,偶尔皱起眉头,咬牙忍着腰间传来的剧痛。
长风蹲在身前,在给他包扎伤口。
“这种事,将军吩咐我们就是了,何必亲自前去?受了这么重的伤,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
“紫重兰并非寻常之药,而且,我要去的地方,不是谁都能找到的。”
沐莹雪病入膏肓,唯一能给他带来一丝希冀的,只有久居云深之处的师父。
可他没想到,这次他怎么都找不到上山的那条路。
“下次再有这么危险的事,还是让属下去吧,将军要真出了事,属下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长风鼻子一酸,低着头越说越哽咽。
霍重山抬腿就是一脚,将他推到一旁。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成什么样,不就受了点伤吗?至于难受成这样吗?”
“属下就是见不得将军这样,那沐娘子现在都不知道将军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属下替将军委屈。”
长风撅着嘴,回来跪坐在他身前,替他将腰间的血迹也处理干净了。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有些事,不一定非要让她知道的。”
“我都已经二十了,怎么小了,将军总是小看我。”
长风说着,将裹布安放在床上。
霍重山脱掉上衣,袒胸露背,腰间的伤甚是醒目。
“会有点疼,将军忍住了。”
“废什么话,快点。”
药粉融进伤口的那一刻,霍重山下意识抓紧长风的肩头。
长风心中一震,手底下一颤,半瓶药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