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进门,向来是要为夫家长辈小姑等做些针线活的,丫鬟捧上来的,便是于氏亲手所做的衣物鞋袜等。
于氏给慕轻晚以及在皇觉寺里清修的凤麟一人准备了一双鞋,给凤鸣祥做了一件家常穿的直裰,给凤止歌的,则是些手帕香囊之类的小玩意儿。
这些针线无不针脚细密配色鲜活,显见于氏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凤止歌示意半夏接过于氏给她准备的东西,然后冲着于氏很是友好的点了点头,道:“嫂嫂。”
也算是对于氏的认可了。
一直到这时,于氏那颗提起来的心才算是完好的放了回去。
转头看了一眼身旁温和而沉默的夫君,于氏心里对这桩家中长辈都看好的婚事,亦渐渐多了些信心。
夫家婆婆和小姑都不是不好相处之人,夫君虽然话少了些,却是温和而正派的男子,虽然只处了一天,但于氏也能感觉到凤鸣祥于细微之处待她的体贴与维护。
能嫁给这样的男子,又有好相处的家人,她也着实将先前的担忧完全摒弃了。
慕轻晚看着几人这副和和美美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一宽,看鸣祥与于氏的样子,日后想必会将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她也就无需再为鸣祥操心了。
“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有的是时间相处,鸣祥媳妇,等过段时间你熟悉了侯府的事,我就将府里的中馈交到你手上,到时候府里就要靠你来操持了。”慕轻晚又道。
这确实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她只等着将中馈交到于氏手里,然后便着手操心凤止歌的亲事了。
想到自己一点点看到如今这般大的女儿也许留不了两年就要嫁人了,慕轻晚便是一阵莫名的心酸。
不过,顾忌着这样的情绪若是落在于氏眼里,只怕会让她多想,慕轻晚随即便将这些小心思收了起来。
随后一家人围在一起用了早膳,这才各自散去。
于氏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媳妇和妻子人选,自这天起,她便极快的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不仅将汀兰院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便是凤鸣祥都跟着显得精神了几分。
慕轻晚对于氏自然是满意的,只有一条,却让她有些困扰。
许是受了家中的影响,于氏向来极为孝顺长辈,在闺阁中是如此,如今嫁进了威远侯府亦是如此。
于家家教极严,于氏在于家生长了十几年,所受的教养几乎已经镌刻在了骨子里,表现在外,便是她每日天尚未亮便起身,然后雷打不动的前往荣禧堂给慕轻晚请安。
慕轻晚当初未嫁之时,因是家中最受宠的幺女,父母从来舍不得给她立什么规矩,后来嫁进威远侯府,因老威远侯夫妇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待她自然便宽厚了许多,后来没多久老威远侯夫妇便去世,更没机会体会在婆婆房里立规矩的滋味。
这样一来,于氏这每天的请安,便叫慕轻晚有些不适应。
慕轻晚这些年经过了许多波折,如今对那些规矩礼仪便有些不在意,对她来说一家人守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就行了,实在犯不着这般严谨守礼。
只是,于氏虽然温婉柔和,对这件事却是异常的坚持,任慕轻晚怎么说不用在她跟前立规矩,每天都不变的一大早便来荣禧堂请安。
慕轻晚说了好几次,见于氏这般坚持,也只能任得她去。
与于氏这个儿媳磨合了几天之后,便到了于氏三朝回门的日子。
一大早的,凤鸣祥与于氏便带着慕轻晚准备的回门礼去了于家。
见没什么事,凤止歌这才想起前几天准备去凤仪轩见寒青颜问清楚林公公传出来的消息的事。
只是,她这厢才准备好要出门,林嬷嬷便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流云阁,因为太过心急,在这日渐寒凉的深秋,林嬷嬷面上都跑出一层薄汗。
凤止歌见状微微皱眉。
林嬷嬷是她当初亲手挑选出来的,当初也就是看中了林嬷嬷的沉稳。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没有看错,这些年来林嬷嬷被她放到慕轻晚身边,也确实让慕轻晚省了不少事。
能让林嬷嬷如此着急,莫非是荣禧堂里出了什么事?
但是,凤鸣祥和于氏回门之前,一家人才一起用了早膳,那时候都没事,这才过了多久,就又起了什么波折?
一边在心里揣测着,凤止歌一边问道:“林嬷嬷如此着急,可是娘那里出了什么事?”
荣禧堂离流云阁着实有一段距离,林嬷嬷本就年纪大了,跑了这一路便有些气喘吁吁的。
听到凤止歌的疑问,林嬷嬷深吸了几口气,心中的急切在见到凤止歌之后倒也奇异的平缓了些。
就如慕轻晚对凤止歌总有种绝对的信任感一般,这些年来亲眼看着凤止歌一点点由八岁大的孱弱小女孩儿变成如今初露锋芒的少女,林嬷嬷同样认为没有什么事是她的小主子解决不了的。
“大姑娘,汝宁侯府来人了。”林嬷嬷平复下心绪,恢复了以往的沉稳,“汝宁侯夫人领着二姑娘亲自上门的,道是要咱们侯府给汝宁侯府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