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接着道:“在天齐山上,生长着一种草,名唤三生草。此草叶长五寸,四季常青。”
柳默静静地听着。
“落叶村中,若有男子属意哪家姑娘,必要登上天齐山顶,采下一枝三生草作为信物,以证其情。”清漪仍缓声道。
“那天齐山如此险峻,若折了性命,或伤了身体,岂不好事变坏事?”柳默不禁问道。
“正是。”清漪点点头,继续说道,“为这三生草丢了性命、或残了身躯的确实不少。所以,也多有人不愿去采的。若女方家中无异议,便也寻常结了亲,此后是好是歹,各安天命。但也有有些意志胆识的情深之人,果然采了来,作为信物,结了亲的。”
“如此之人,确实值得托付。”柳默点头赞道。
“若这关姑娘结亲之时,能以这一株三生草为信物,只怕便不会有今日之祸。”清漪道。
“难得之物,方知珍惜。人心大抵如此。”柳默亦叹道。
清漪抬眼望着天上一弯新月,忽然沉默不语。
月光下,她雪白的脸略显苍白,眉尖微蹙,眼睛仿佛在望着比夜空更遥远的地方。
柳默望着她,轻声道:“他也采过吗?”
清漪侧脸看着他,道:“谁?”
柳默缓声道:“……长离……”
清漪心下震动,深吸一口气,眉心攒得更紧了些。
柳默见她不语,直盯着她的眼睛,道:“天齐山顶三生草,他、也为你采过吗?”
清漪转过脸,仍望向那一弯新月,眼中隐隐泛着泪光,轻声道:“他以生死许我,我永世不忘……”
闻得此言,柳默只觉心中如被重锤击中,又深深懊悔自己不该问。
他颓然倒向后,紧靠着身后树干,不再言语。
天明时,关鹂方悠悠醒转。
见自己躺在野外,旁边坐着清漪并柳默,知道自己已逃出生天,安心之余,又伤心悲痛,啼哭不已。
清漪也并不出言安慰,只任她哭了个尽兴。
待她哭罢,问她有何打算。
“父母已然亡故,自回家乡再谋他法。”关鹂道。
“不可。那汤远作下此孽,断不会任你回乡。”清漪道。
关鹂闻言,又哭泣起来。
“你在其它地方,可有什么亲眷吗?”清漪叹道。
“有一个姑母,嫁的是京中粮米商人,偶有来往,待我也甚好。”关鹂道。
“既如此,关姑娘不如且去投靠姑母,日后再谋他路。”清漪道。
关鹂也无法可想,点头称是。
“此去京中,路途遥远,只怕难到。”柳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