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边的缘故,沈筝上课时不时就会往窗外看上几眼,擦窗台时也喜欢透过玻璃窗看天空的一角,体育课站在角落里,也总是静静看着天空。
她好像没有察觉到同学对她的孤立,但也并不害怕孤立。于献觉得与其说是别人在孤立她,不如说是她在孤立其他人,她很清楚自己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所以一切都是点到即止。
她望窗外看时,于献一开始觉得她在看云,后来又觉得她在看鸟。
有一次下课,他偷偷坐到沈筝的座位上,也朝沈筝经常看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只落在枝头的杜鹃。
那只鸟只在枝头停留了一会便飞走了,又过了几分钟,一直麻雀停在了刚才杜鹃的位置,这次它停留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被惊到了一般飞走了。
于献不知道那只杜鹃的去向,也不知道麻雀的终点,他看见的只有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鸟儿。或许等到他们再次出现,他也认不出来,会把他们再当成新的鸟儿,飞往那个他不知道的归处。
后来有机会,他和沈筝一起散步,在学校的花园里,他们坐在一起晒太阳,沈筝依然看着树上的鸟。
他问她,是不是喜欢鸟。
他问得莫名,但沈筝并不惊讶。她只是看着那些鸟,随后点了点头。
他已经不记得当初自己说了什么,但他很难忘记那一天,沈筝看那只鸟的眼神,平静,但又带着几分向往。
自此之后,他感觉心里有什么感觉在酵。
渐渐地,他从一开始想知道她在干什么,渐渐变成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想知道在那些抬头呆中,在那些看着鸟落下又离开的循环中,在热闹里独来独往中,沈筝在想什么。
只有一次,他好像快要接近她的答案。
那是一个阴天,沈筝没有来学校,午睡时间他偷偷溜到那片花园,希望能在那里碰碰运气见到沈筝,却没想到现了一只受伤的麻雀。
雨不合时宜地下起来,雨点将小麻雀的翅膀打进泥水里,于献看着不忍,刚伸手将麻雀捧在手里,就看见沈筝打着伞站在自己身边。
他不知道沈筝什么时候来的,想要说什么寒暄的话,却紧张得开不了口。沈筝指着他手里的麻雀,问他在这里干什么。
他解释了一下,于是两人带着小麻雀一起去医务室。沈筝坐在身边和自己一起等待,他在脑子里翻找着能说的话,最终还是失败了。
那时他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其实是为了铺垫一个礼物。
那是一枚羽毛书签,他高一时偶然买到的,只是看到它就觉得和沈筝合适,但根本没有机会送给她。
那天他找到机会,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把东西递给了沈筝。
沈筝平静地接过,说谢谢。他早就心乱如麻,见她收下已经如释重负,后来无数次回想那一天,他都很庆幸自己当时把礼物交给了她。
两人带着被包扎好的麻雀回去时,他开玩笑地说麻雀能飞,是我们在做它的翅膀,她不懂。他佯装玩笑地解释,就像你要是想飞,我可以做你的翅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明明在那么突兀的时机,他不懂自己怎么能说的如此自然。
但他忘不掉沈筝的回答。
她说——
鸟只有自己展翅,才能飞出自由。
那时他才隐隐约约触摸到沈筝的答案,好像是自由。可他并不懂,自由究竟是什么。
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放纵吗,还是那些鸟儿飞往的他不知道的归处呢?可终究,那些问题都离他太远。
而他也没来得及得出关于“沈筝在想什么”这个问题的确切答案,她就离开了。就在那个现受伤麻雀的雨天,他送她离开学校,以为明天还能再见她一面,她却再也没有回来。
生活中少了沈筝,对于献的影响比他想的要大的多。
他换到了沈筝的座位,也学着她,时不时抬头看向天空。看那枝头上的麻雀,杜鹃飞来又飞走,展翅到他想象不到的归处。
再得到沈筝的消息,已经是大学毕业。
大学期间他自学摄影,毕业进了一家旅游公司实习,那时他的处境和当时的沈筝很相似,也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