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了陈老太太手中,账目只要有不清楚的地方,大可寻了陈大太太来对账。果然,陈大太太被老太太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支吾两句说道:”老太太,您这身子骨……”
初容以退乃为进
初容以退乃为进
陈二太太心里痛快,说道:“老太太年岁也大了,虽老当益壮,但到底不能太费神。”
陈大太太听得此话,正疑惑陈二太太何时为自己说起话来,便听其又道:“不过大嫂那么仔细一个人,管着前头大嫂的嫁妆产业,自是账目条理分明的,想来老太太只不过接手过来,平日里多说几句话教导小六罢了,也费不了多少事。又不是乱账,糊涂账,哪费得了什么神儿。”
左右是归还初容亲娘的嫁妆,与陈二太太没有利益冲突,她自是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亲子亲女的那份,既然陈家已经亏欠了亲女的嫁妆,那么就要在亲子那头补齐。陈家嫡长孙,应该多分一份。
陈二太太冷嘲了自己,作为嫡女的她,本来不是这般爱计较的性子,但嫁进陈家后,整日同老太太和陈大太太相处,不经意的竟也斤斤计较起来。
陈大太太满脸黑线,却不得不挤出笑,连连点头。
“就这么着,都下去吧。老大媳妇,这几日准备准备,将账册和嫁妆单子都交到我这儿来。我打算叫小六先熟悉着京里和京郊的几处铺子,待年底庄头上来时,再教她田庄的事。”老太太一挥手,众人便离开了。
“小六,要好生学着,这都是前车之鉴。你二姐姐出嫁后,在夫家用到的都是庶务,那些个琴棋书画啊,都是些姨娘学的。做正室的,得大气,爷们儿才放心把整个家交给你。”众人走到外头,陈二太太回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余光瞄了瞄陈大太太。
陈大太太一时憋闷,她是姨娘养大的,陈二太太这话听来极其刺耳。论身份上,自己也是不如陈二太太嫡女出身,自己能嫁进来做长房媳妇,也是因为这是个继室。
陈四听了此话,也是不忿的,因着年纪小,到底不如陈大太太喜怒不形于色,矮矮身福道:“太太,婶娘,若无事,小四先回去了。”
陈四一举一动都极有美感,态度上也是谦恭的,陈大太太说道:“回去吧,准备着。”
陈二太太向来不喜小妾,母亲当年没少在这群人上受屈,所以,陈二太太是从心里瞧不起老太太和陈大太太的。虽说不该对一个晚辈存偏见,但看着陈四陈五的做派,陈二太太便会想起未出嫁时家中的庶出姐妹,就是这么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性子。整日里只知道扮娇柔妩媚状,恨不得被人说了一句立马就能哭出来似的。
如今看着陈四的模样,定是春姨娘教的,整日里行事做派皆以才女自居,上不得大场面。好在陈四对钱财上不计较,不然可就活活像足了陈大太太了。
“谢婶娘指教,小六记着了。”初容笑道。
“你们也都回去吧,这几日还是跟着嬷嬷学,待有了新的嬷嬷再说。”陈大太太心里有事,来不及跟陈二太太置气,便打发了众人之后往自己院子走。
刚回了院子,便命身边大丫头渡春取了库房钥匙和账目来,皱紧了眉头急想对策。
初容神色如常,不漏半分异色,辞了众人后便往自己院子行去。菊盏以为自家小姐会有不悦,没想到,初容回到院子后,什么都没说,倒是好兴致地叫管着她文房四宝的莲盅,准备好一应物事准备写字。
莲盅多半时间都是被冷落着的,因初容不似初荷般走才女路线,因此负责庶务的菊盏倒是常服侍在跟前。
莲盅忙准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在一旁服侍着。初容拿起毛笔,忽想起自己这字实在是拿不出手,便说道:“莲盅,你来写几个字,我瞧瞧你进益如何?”
莲盅一听,脸羞得通红,笑道:“六小姐,您就莫取笑奴婢了,奴婢不过一个丫头,字哪上得了台面。”
“所以要勤加练习啊,无妨,关起门来写着逗趣儿的,我还能笑话了你不成?”初容只知道莲盅在自己众多丫头里面,字是最好的。其他丫头虽也识字,但也只是粗通。
“奴婢遵命。”莲盅见初容坚持,便拿了笔来,问道:“六小姐,写什么好呢?”
经了今日之事,初容不觉气恼,反倒有些气吞山河之感,想了想说道:“东海广且深,由卑下百川;五岳虽高大,不逆垢与尘。”
莲盅听了,晓得这两句话,刷刷刷提笔写下。初容觉得,能在众多窄眼界儿人中间,做到“东海广且深,由卑下百川;五岳虽高大,不逆垢与尘”,着实不易。
看了莲盅的字,初容愈发觉得惭愧起来,决定在偷偷练好字之前,绝不在人前显露自己这丢人的事。
“去吧,我自己个儿随便写写。”初容拿起莲盅的字,说道。
“是,小姐。”莲盅不明就里,便退出了屋子。
初容看着人都走了,便坐下来拿起毛笔,想起白日里跟先生学的,取了一副字帖临摹起来。虽说自己学这些已晚了,但却不得不学,写出来的字起码能见人才行,不然就闹大笑话了。
尽人事,知天命。自己能做的都已做了,如今该做的只有见招拆招。穿越前辈的经验委实害人,哪来的穿越女大杀四方,在这暗潮涌动的深宅大院,有的只是慢慢历练。初容对自己的成绩很是满意,老太太看似从中截胡,但初容却觉得这是她在为自己扫清障碍。后院之事,从来都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要放眼全局。初容再不会为了几千两的银子气急败坏地寻陈五晦气,她要学会心胸宽广,要有嫡女的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