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大了……
长腿、长胳膊、长发,小七本来很宽松的衣服,在她身上全然变成了紧身衣。
好在李齐“识趣”及时跑了,不然用这种面目面对一个未成年男孩儿,柳期自觉会尴尬掉半条命。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她的意识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到小七身体,“遗迹”就表现出了与之前大相径庭的特征。不但会被别人的异能吸引、激发,而且似乎别人的施展的异能越强,它的反应也越剧烈,最后竟然能让她瞬息间长大,变成成年人?
难道这种星矿里挖掘出来的矿物质,还隐藏着实验室都没研究明白的属性?
伴随着诸多疑问涌上心头的,还有一丝淡淡的怅然。她长大了,那就代表着不但在这具身体里,连在安置区内,小七生活的村部内,小七都不存在了。父母、阿亮……爱她的不爱她的人中,再没有人能看到小七的身影。
不对!
念头刚转到这里,柳期就清晰地感知到了体内热流正在急速褪去,就像蚂蚁回巢般,从躯干四肢一齐涌到左脚踝。
她的视线中,修长白皙的手掌,紧绷裤口中露出一截雪白小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缩短,变得枯瘦、干瘪,骨节分明。
随着热流被脚踝上的“遗迹”红斑吸收殆尽,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重新变回了那个豆芽菜似的小女孩——小七。
从今天起每天早上6点准时更新,
哪怕有沿途的标志指引,在重重密林中穿行也并非易事,返程耗费的时间远远超出了柳期的预料。
等远远地看到家门口,日头已过正午。她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几乎可以肯定,家里简陋的餐桌上,没有午饭在迎接她。
“臭娘们!还敢私藏老子的粮票,看老子不打死你!说,齐老弟到底给了多少!”
陶荣成高声的怒骂响彻在狭窄的巷道上空,除此之外,还有女人断断续续的细弱哭叫声,以及隐约的拳头击打在□□之上的沉闷声响。
安置区内最偏僻的巷道尽头,只有一栋最偏僻的房子,只住着她们一家三口和新来的光棍齐化进,此刻陶荣成打的,不是小七的母亲,还能有谁?
柳期霎时间放弃了伪装起来的佝偻身形,迈开双腿以极快的速度向家狂奔。然而就在抵达门口的刹那,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吱呀声。
齐化进从自己屋子里开门走了出来,目光投在小七身上,红润得几乎称得上容光焕发的脸庞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柳期几乎是在开门声响起的瞬间停住了身形,与齐化进目光交汇,也不知对方有没有注意到她异乎寻常的奔跑。不知为何,隔了半日再次见到这个高瘦的男人,她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怪异感,似乎有哪里,和早晨初见时有些不同。
齐化进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旁边屋子里再次掀起一波高昂的声浪,似乎唤回了他的思绪。他终于张开口,用称得上柔和亲切的嗓音对柳期说道:“别怕,我去劝劝。”
说话间,他身形一转,几步之后就跨进了柳期家的门槛。
“陶哥,消消气,再打下去,嫂子万一伤得重了,不管是请医生还是请医疗兵,少不得花粮票,得不偿失。”
只用一句话就让陶荣成停了手。
方灵依然在呜呜地哭着,陶荣成厌弃地骂道:“哭哭哭,再哭,老子拿你的贱种出气!”
方灵的声音终于低了下去,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陶荣成啐了一口唾沫,走到门边,对齐化进抱怨道:“你不知道,这死娘们就是个白眼狼,瘫床上这么多年,老子供她吃供她喝,里里外外地伺候她。她呢?还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藏粮票!”
顿了顿,他用余光打量了下齐化进的反应,将矛头转向他,加重语气道:“老弟,你也是,跟你做生意的是你哥我,粮票当然要交到我手里。什么叫钱货两清,跟谁谈的就跟谁结,这才叫钱货两清。你非要把粮票交给第三个人,这下好了,死娘们非说你就给了两张粮票,到底是真是假,我哪里分得清?”
齐化进连连点头:“是是是,是弟弟的错。确实是我不好,之前来的时候……有点急,陶哥懂的,完事儿了才发现身上只有两张粮票。我就都给了嫂子,想着等今儿下午收工领了票子,再补给陶哥你的。唉,是我连累嫂子了,实在对不住。”
“原来是这样……”陶荣成拖长了语调,“老弟,这就是你不对了,这种小事儿就该早点说清楚不是?你看现在整的,你嫂子身体本就不好,顿顿都吃一两吐半两的……”
“哎是,要不这样,今儿我的工钱都给嫂子了,陶哥你帮着嫂子兑点好吃的补补……”
一人装模作样,一人识趣上道,两个男人气氛融洽,边说边走出家门,看都没看柳期一眼,一同推着车踏上收肥的旅程。
柳期埋着头伫立在门边,紧紧攥起的拳头中,指甲几乎陷进了手心。脑海中,小七原本有些晦涩不明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小姑娘懵懵懂懂,她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女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这一番对话中的龌龊可恨之处?
陶荣成。
齐化进!
原来阿亮拼了命也想掩盖的传言,其来有自!可这罪魁祸首,明明就是陶荣成这个出卖妻女的禽兽,哪里是受尽凌辱的方灵,抑或是无辜降临到这个世上的小七?
柳期不断地深呼吸,压抑着立马替小七除掉这个恶父的冲动。等心情平复下来,一个疑问逐渐占据了心头——那么阿亮到底是不是小七的亲哥哥?或许反过来问更贴切,小七到底是不是阿亮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