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时跪坐在李娇的身侧,掌心托举着那盒精致的瓷瓶。
瓷瓶里装着的雪白乳膏有消肿的功效,映月站在一旁瞧见男人粗糙的指腹,连忙将一侧的玉石做成的小棍递过去,道“公主脸皮娇嫩,大王还是用这个吧。”
他并未恼怒,依言拿在手里,用小棍蘸取一点,随即对身侧的李娇道“脸疼吗”
李娇不懂他如今到底是何意思。
他不止一次的帮过自己,可是初见时,他满眼对自己的恨意她还是记在心里的。
有时候总觉得这人对自己是不满的,甚至连眼神都透着股厌烦,可譬如今日,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护着自己。
但无论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就今日而言,他对自己现下这幅态度于李娇有益无害。
她敛起神色,将耳侧滑落的碎发挽至耳后,露出红肿的侧脸对着他,怕离得太远,又往他身侧移了移,随后道“大王还愣着做什么我还疼着呢”
她侧头,轻瞪了眼神情怔愣的男人。
燕寒时立马醒转过来,幸亏他的肤色黑,又是黑夜,虽有烛火但不清他脸颊的红晕。
捏在手中的玉棍倒是比火把还热,烧的他险些拿不住,这时候倒是有些后悔给自己揽了这么个折磨自己的差事。
女人的脸皮确实娇嫩,白嫩的像是剥了皮的鸡蛋。
她侧脸对着自己,显得睫毛尤其的长,每眨动一下都要在他心上点把火般,他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
待到高高肿起的脸颊时,又被兜头浇下盆冷水来。
饶是他这般恨眼前这女人,可从未想过要对她如何
他心里想的最狠的也不过是背后骂她几句,即使骂人也从不舍得往狠里骂。
可是李国国君,明明是李娇的阿爹,却能下如此的狠手果真是莽夫,李国在他的手里不败落何时败落
但他最气的还是自己,明明就在她的跟前站着,却任由女人被人欺辱
他的眼圈红了起来,手下的动作越发的小心,玉棍上沾着一点乳膏轻点在她的脸颊处,并不敢用力抹开,只一下下的轻点。
李娇的手里拿着铜镜,本来在瞧自己的面容的,
余光扫见他手上的动作,皱了下眉头,过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了,伸手抓着他的手腕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又不是碰不得的瓷娃娃,大王用力些才是。”虽是这样说,但是她方才的动作太过莽撞,狠力的按上自然是疼的,不过被她面无表情的掩盖了过去。
燕寒时却拿开她的手,皱眉轻斥道“我自有分寸”
这女人当真是狠心,自己的脸都能下的去手,方才戳的那一下都戳的红了,她都不心疼自己,他在这里疼个什么劲
待好不容易将药膏抹完,李娇单手托腮已经昏昏欲睡。
见她这幅困顿的模样,燕寒时只得起身要走,还未站起来,李娇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腕。
害的他踉跄了一下跌坐在案桌旁。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李娇还未说完,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实在是男人跌坐在地上的模样太好笑了,他身量长,腿长手臂也长,忽然跌在地上,尤其还是案桌后方,便显得拥挤的很,就连他的本来俊朗的五官都格外的滑稽。
燕寒时撑着地站起身来,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若无其事的道“无事,是我没有站稳。公主还有事情”
李娇单手撑腮仰头望着他,道“是有件事情,总要问清楚才行。”顿了下,她故意朝着燕寒时眨了几下眼睛,果然见他红着脸移开目光,声音轻快了起来“大王今日为何要帮我且还担心我疼不疼,竟还亲自给我抹药,为何呢”
为何呢
现下夜深,燕寒时听她这几句语调甜腻的问话,只羞的恨不能将自己藏在暗处。
他自己都不晓得是为何,明明不止一次的告诫过自己,对李娇只能有恨,再不能像之前那般被她玩弄在掌心,可每次他都管不住自己,总是一个劲的往上凑
他脸色沉下去,用严肃的语气回到“王宫中的腌臜事多了去了,公主是聪明之人,断断不会为了陷害沈氏行如此莽撞之事,定是被惹的受不住了才会这般,我只是瞧不惯这件事情,公主不要多想。”
双手背在身后,燕寒时紧皱起眉峰,深了李娇一眼,用自己能在她面前说出的最狠的话道“公主莫不是以为我喜欢你当真是
自作多情”
说完,他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