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唬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直呼娘娘饶命,“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自掌嘴!”
说着话,举手抬掌,干脆利落的一耳刮子,啪的声,响亮地扇在脸颊上。
为了让皇后息怒,她自己打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手下留情。
那一巴掌痛得她眼眶登时就蓄满了泪水,但强忍住了没流下来。
换了只手高高举起,第二个巴掌正要挥下,听见李娥道:“滚。”
李娥是知道夏漪涟的身世的,红线知道这层,所以并不担心夏漪涟暴露,但一时又想不到为何皇后要强留郡主在坤宁宫。夏漪涟迟迟不出声,左右宫人又都把她虎虎地盯着,她再不走,恐皇后就要叫人打她走了。红线无可奈何,只得顶着周围那几个宫女同情又严苛的目光自地上爬起来,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坤宁宫大门。
又过了片许,殿内传来李娥冷静的吩咐,“待会儿顾嬷嬷若是带了房大人来见我,就说本宫累了,已经睡下了,让嬷嬷打发了房大人走。行了,本宫和凤贵妃要秉烛夜谈,今晚就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都退到前殿去,只叫顾嬷嬷到内殿门口来候着。”
外面的内侍齐声应是。
不多时,李娥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了,直到殿门外头寂然无声。
她低眼,见地上夏漪涟额头脸上淌下来的热汗已经濡湿了他的鬓发,脖子上淋淋漓漓全是汗水,整个人像水里焯过一般,可他仍未放弃挣扎。
两只手掌撑在地面努力要像爬起来,一条腿已经屈膝,只怕是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才做到此种地步。
她笑:“你越努力,会觉得越无力哦。”
转身自榻上拿起一条褥子,抖开,铺在夏漪涟身旁,然后她脱了绣鞋踩上去,就这么斜躺在他一侧,抓起他的衣襟将人拉过来,轻轻地笑,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我在那些不正经的书里看过在好多地方交合的,山林里,溪水边,庄稼地里,荒田野沟……有床不睡,我们在这皇后寝宫、坤宁宫的地板上做那种事情,定然也会是一件极乐之事。”
放开衣襟,李娥的手改为抚上了夏漪涟的胸膛,慢慢往上,跟着两根指头一拨,脖子下面那颗岌岌可危的系带活结便无声而解,她的手便像灵蛇一样迅速探进了他的衣襟里,摸索到他紧致而滚烫的胸膛,脸上浮出十分满意享受之色。
夏漪涟的眼睛都瞪圆了,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咕噜咕噜声,靠肩膀和脚摩擦着地板使力来挪移身体以期远离李娥的魔爪。
李娥吃吃笑着按住了他的双肩,“表弟,不要乱动嘛,让表姐好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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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皇帝带着皇后和贵妃转场去了太极殿参加后宫家宴,臣寻便开始心不在焉。
先前她去向皇后敬酒祝寿,经过夏漪涟身旁时瞥到他看了自己好几眼,归坐后他的目光还追过来在她身上久久流连,臣寻疑心他有话想对自己讲。
自那次御花园私会后,二人已有小两月未曾见面了,说不想他的话就是自欺欺人。
臣寻不自觉抚上嘴唇,想像那天他火热的吻还在……
今晚这一见,他的眼又好似粘在自己身上了似的,眼睛里的千言万语她怎看不出?自他跟着皇帝走了之后那刻起,臣寻的脑子里便只有他了,其他什么都想不了。
脑海里还好似住进来个唠叨婆子,不住在她耳旁叨叨,撺掇她去找他,去找他……
宫中的宴会向来冗长又枯燥,又拘束得很,不能放开。若是往常,臣寻肯定能走就就提早走了,但是今晚,她就想滞留宫中,以便寻机同夏漪涟说会子话。
幸得一起来的臣僚中有三两个是好酒贪杯的,她留下来并不显得突兀。
忍耐着与人觥筹交错约莫两盏茶的功夫,苦苦捱到了亥时时分,传来皇后懿旨,说是皇后娘娘得知这边太极殿内的宴会还未结束,故而赏赐众臣几坛极品佳酿,俱是各地送来的贡品。还贴心都让泰殿那边表演的戏班子也往这里来再演一遍,以助臣工酒兴。
反正现在又不用上早朝了,百官都有些懈怠。此时见还有戏看,叫好轰然,便有那些个要走的也重新落座,大有达旦欢宴的意思,臣寻就再也坐不住了。
起身,借口喝多了几杯头晕得很,想要出去透透气。然后假装醉酒模样,脚步高低轻浮,左摇右晃地出了交泰殿,然后穿过景和门后便乱走,实则慢慢地就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却不知道,与景和门遥相对应的隆宗门外甬道上,夏漪涟正在徘徊,也企盼着能见她一面,红线入殿内去找她,正好错过了。
御花园里转了一圈儿,见钟粹宫宫门前没有太监值守也未掌灯,意味着这宫中的主人——凤贵妃夏漪涟尚未回宫。
夜已深了,想来今晚是没机会同夏漪涟私下见上一面了,臣寻只得回转交泰殿。
再待下去已无意义,回到殿中后臣寻便询问同来的那几人要不要走。
正交谈中,殿门口来了个小太监踮脚张望,看见她,眼睛一亮,快速走过来作揖道:“房大人,小的在尚膳监当差。先儿小的同几个伙伴儿去给西华门守宫门的军爷们送吃的时候,可巧半道上碰到一个熟识的军爷正来寻您,他说宫外有您的家人正着急着找您。咱家在内廷比军爷行走更方便些,便主动接了这事儿,特特过来给您传这个信儿。”
大内禁军什么时辰该当巡视什么地方,有严格规定。没有命令或者上峰的准许,是严禁在宫内乱走乱闯的。小黄门所讲那名侍卫原是守西华门宫门的,便止步于隆宗门外了——隆宗门和景和门内就是内廷,内廷另有一班侍卫巡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