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程风绪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艰涩。
这是他们之间过不去的坎,无论重来多少次,中间横亘了这些,就永远是结。
程宁微微弯曲起膝盖,她瘦了很多,眼睛显得很大,下巴搭在膝盖上。
“但我知道了只会更恨你,”程宁低低地道:“你得承认你用错了方式,当初如果你直接杀了程家所有人,包括我,或许这一切早就结束了。”
死人的恨意不足为惧。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愚弄人,换成任何一个人卫宴洲都能下得去手。
可一切的源头是他下不去手的程宁。
因此就只能是一个难解的局。
“我以为留着程家人的命,用来要挟你,你恨我也好,我们就这么纠缠着,反正也没有别的可能。”
但他不知道程风绪真的会死。
他没有置他于死地,可不管是谁杀了程风绪,都意味着他和程宁之间的平和会彻底爆发。
轰——烧掉所有。
“但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乖乖被你困在宫中一辈子,我不是那种性子。”
程宁的背微微弯了一些,这样的动作显得她的小腹更凸。
“我知道!”卫宴洲突然激动起来:“所以孩子,我想有个孩子,或许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会有一点不舍的!”
但是程宁两次都用这个孩子逼他。
谢轻漪的避子药也好,那把横在她肚子面前的刀也好。
这些足够击溃卫宴洲所有的防备。
程宁不在乎,只要事关他,她都不在乎。
那句恨是真真切切的。
“别人不行吗,”程宁的目光投到卫宴洲脸上:“可能只是你从小围着我转,你不甘心,换一个人,如果是欧阳曦陪着你呢?”
赐鸩酒
欧阳曦。
又是欧阳曦。
“所以这才是你放过她一条命的理由,”卫宴洲突然发狠:“你认定我会心软!”
无所谓。
对程宁来说确实无所谓,她要报复的已经报复完了,剩下的是卫宴洲和欧阳曦两个人的事。
但是她觉得卫宴洲还是不满。
程宁笑了一下:“其实走到今天,我的责任很多,知道你给我喝的避子药是假的时候,我是有一点难过的。”
“又因为程家的事,我就想,是不是我看不见的地方,文妃对你非常不好,先帝虽一视同仁,但我父亲属意宴书,因此你即便不算被冷待,也总是次选。”
大殿里有一点点回声,卫宴洲在这样的场景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程宁。
“后来先帝薨逝,我知道他死前给你皇位的事情是真的,但却不是恩赏,不过给你递了一把刀而已。”
“他或许以为你干脆处决了程家,因为他做不到,所以将仇恨转移到了你的身上,而你又因为我——”
程宁抬眼,看见卫宴洲的眼睑下被烛火投射了一丝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