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和阿瑃套上话的?”
那个十岁了,吃喝拉撒都还要人照看的痴傻儿,桑陵从没听他开口说过话,那次跑过来砸石头也都一直沉默,她差点以为他是个哑巴。
“你还不知道?”聂策笑道,“我可是他在这府里最崇拜的人,我让他往东,他就绝不会往西。”
这就难怪他昨天说要自己去查了,这个事原来这么好出结果。桑陵将视线放去,瞧见那头的儿郎将双腿盘起,衾被微微一搭,“明日我要入宫,且不得空,后日再去西府同二婶问问,总要有个结果的。”
“别去了。”她阻止道。
这里头的顾虑,聂策也不是听不明白,只说,“这事不会闹到祖父跟前,我只同二婶说,个中误会也趁着这次都说清了,免得以后还要生事。”
“什么误会。是我上次拒了她的缘由吗?”她透出些许无奈来,“她要是心存芥蒂,就算我病得起不来床了,也照样要看不惯的。”
究其根本,就是为了沈华君嫁给聂策的事,那么桑陵对她们而言,就是个对立的存在,无论怎么做,都免不了要被为难。
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聂策却摇了摇头,“沈华君今年也有十六了,后日我就专待在家里,同二婶说清了,正好请母亲为她看人家,这事便到此为止。”
话落寂静许久,桑陵也怔了许久,她总觉得聂策这次回来,好像与上次不太一样了,不单单是形貌上的,还有对内宅的处事上。她一直记得当时他说府中情况冗杂,正颜厉色地告诉她:行事要低调。后来的昭玉夫人也是如此说。
所以她一直小心谨慎。
而今突然回来,他却像变了个人。回望去年他说起沈氏和沈华君时,语气里都还透着十足的无奈。
这份改变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从何时起,外头传来细细雨声,窗边也迎进一股凉风,将夏夜的燥热都吹散了,她恍惚了一小会,念起成媪下午的话,在榻上僵硬地转了个身,又挠了挠后脑勺,“那个,你——”说完就顿住了,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
聂策正挪开那张矮几呢,抬头又望了过来,疑惑地“嗯”了声。
她终于一咬牙,“你今晚要不要睡到榻上来。”
这话说完,半晌没能得到一个回复,也好在是外头雨声渐渐大了,砸在屋顶,顺着房檐垂落石砖地上,很完美的掩盖住了这份寂静。
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或许压根就没多久,又或许是真的很久,就只得扯起嘴角,僵硬地道,“我是怕你总睡席子上不舒服,这张榻也挺宽的——”
“我在大营里睡习惯了。”聂策终于出了声。
她想也没想地接道,“哦,好。”说完躺倒下去,将双手也藏到了被子里,从没觉得这么奇怪过。
过了约摸半晌,也不见聂策把灯熄了,正欲回头去看,只听他的声音传来。
“我们也可以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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