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谢氏的身子刚有些起色,虽还吃着药,可到底比之前好多了,人也有了些精神,就着酱瓜,喝了碗小米粥。宜珈坐在床边伺候着母亲用膳,待谢氏喝完了,宜珈接过小碗递给耿妈妈,扶着谢氏靠坐在床边,父亲的消息宜珈不敢告诉谢氏,怕又加重了谢氏病情,宜珈只敢挑着好事儿和母亲唠嗑。
“母亲,霖哥儿又长胖了,一口气能喝两小碗鸡茸豆腐汤呢,小胳膊可有力了,我这个姑姑都快抱不动他了。”宜珈伸出手臂笔画了一个胖胖小孩子的大小,半哀怨半高兴的说道。
谢氏点点头,也笑了,“小孩子长个儿的时候,胖点儿好。当初你一岁多抱去府里头给你外祖母瞧,老人家还担心,说你浑身都是肉,以后嫁人可怎么办哦。”谢氏学着老夫人的口气叹道,惹得宜珈羞红了脸,旁边的婆子丫鬟们捂着嘴直发笑。
“我这不是瘦下来了么,瞧外祖母这瞎担心的。对了,大姐姐来信说她已回了家,一切安好,让我们不必挂心。”宜珈拿了宜琼寄来的信,一句一句念给谢氏听。
谢氏闭了眼睛用心听着,等听完了,谢氏睁开眼睛,思绪纷乱,带着歉意对着宜珈说道,“下个月你就十五了,为娘的实在对你不起,及笄礼……怕是不能照着琼儿的样给你大办了……”
宜珈一愣,毫不矫情的说,她是真忘了这一茬。这些日子说实话,宜珈过得有些焦头烂额,顾着母亲,念着父亲兄弟,还要管着半个家。这几日四嫂孔氏恢复过来,渐渐也帮衬着宜珈管些庶务,宜珈这才松了口气,有空多来看看母亲,在这种高强度压力下,及笄礼本来她就没多大关注,如今更是被扔到犄角旮旯里发霉去了。
谢氏这话一说,宜珈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反握住谢氏的手安慰道,“母亲说的哪里的话,有母亲在就是对女儿最大的祝福,旁的那些虚礼并不重要,只要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在一起便好。”
话刚说完,宜珈就想抽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二房男丁一个不在身边,她还提“一家团聚”这种傻话,这不是刺激刚好点儿的母亲么?宜珈讪讪地想要弥补,“母亲放心,哥哥他们一定没事儿的。”
谢氏握着女儿的手,眼里满是坚定,和着她的话说,“谨哥儿和诤哥儿定会平安的。”
可惜,宜珈这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太平了数十年的边关如今却烽烟四起,蒙古铁骑忽然间就像开了外挂有作弊器般,接二连三攻克守军铸下的层层防线,直往云八州而来。宜琼刚回将军府,丈夫还没见上一面,却先看到了本应在京城孟府里好好呆着的六弟妹崔丹庭,丹庭朝着宜琼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惊得宜琼差点没昏过去。
蒙古铁骑踏马而来,眼看便要攻至城外,宜琼时间无多,带上了丹庭边走边说,这才知晓六弟那傻子竟然千里从军,这会儿让袁丛骁带着一道去城墙上守卫去了。宜琼满脸黑线,丹庭紧跟其后,男人在打仗护国,女人便在其后筹粮备衣,到了边城,最不需要的便是柔弱无能的闺阁女子。
77小舅子
孟闻诤背着把刀,便跟着袁丛骁登上了巍峨的城楼,眼前草原无垠土丘无边,耳边若有若无的羌笛声悄然回荡,着实让这位常年困于京城巴掌地的少爷开了眼界。……&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终是让我见着了!”孟闻诤指着眼前壮丽的景色,兴奋地朝一旁的兄弟袁丛骁说道。
袁丛骁看着孟闻诤,终于知道符纪霖把这小舅子丢给自己的原因了——他也好想捏死这个没一点见识只会引经据典的愣头青!大战在即,符将军可没这功夫也没这心情招待小舅子,于是闻诤被扔给了他的老熟人袁丛骁,袁丛骁心底里哀嚎,老子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给你养小孩的啊!
可孟闻诤到底是袁丛骁多年的好友,再加上他心里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那啥,听说六姑娘和她六哥关系最为密切,那咱做为闻诤最铁的哥们儿,总该享有近水楼台优先权吧?!怀着这个小算盘,袁丛骁百忙之中仍分出了时间,陪着闻诤夫妻逛大街,当然,话题有意无意总拐到了孟家六姑娘身上。
譬如说,崔丹庭姑娘看上了路边小摊上精致漂亮的雕花银簪,闻诤见妻子喜欢,二话不说就掏了钱付账,小两口甜甜蜜蜜打情骂俏。袁丛骁瞄了一眼丹庭手里的银簪,撇了撇嘴,镂空椭圆形式样,尾部又短又圆,除了装饰没半点实用价值,切女人就爱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袁丛骁不由自主的神游了,若是那丫头,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吧……
想到这里,袁丛骁顺手抄起摊上一支簪子打量,丹庭眼尖的看到了他这一举动,十分好奇地问他,“咦,袁将军也对簪子感兴趣么?”
袁丛骁被当场抓包,神色不变,一脸严肃的回答,“我见这银簪细长尖锐,且不易引人注意,倒不失为女子极佳的近身利器。”
丹庭一个咀咧,差点栽倒,好在闻诤眼疾手快一下抄起丹庭的小蛮腰,才没酿成惨剧。
你强!丹庭拱手服帖。打仗最高境界不是啥横扫千军、金戈铁马,而是你丫看着根最正常不过,每个妇女脑袋上都插着两根的簪子,他都能联想到杀人利器!还能瞬间把优缺利弊分析的头头是道!丹庭看了看一脸正经的袁丛骁,又看了看没啥反应自己丈夫,她忽然觉得闻诤离一代名将,不,离合格将领的标准都差得远哩……相公,咱老实回去吟诗作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