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钧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焦头烂额之中。当年的倒卖一案因为有他爷爷豁出脸面来保他,所以他有惊无险,只是赔钱了事。纵然几乎倾家荡产,但是起码还有机会翻身。
可是这一回,能为他遮风避雨的爷爷尸骨都成灰了,有能力保他的妻族被他得罪狠了成了过去时。
银行那边下了通牒,三个月内,如果无法还款,他们就会向法院申请查封他和他妈名下所有的财产。除了那些烂尾楼里的房子和尚且存在于图纸上的房子,还包括他在京城的住所以及那家歌舞厅。
银行的催款还算文明,高利贷这边却是直接放了狠话,还不上钱就把他扔到海里去喂鲨鱼。一群敢放高利贷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漆钧连连保证,一定会还钱,只求他们给他点通融的时间,他会尽快凑钱。
望着凶神恶煞的讨债人,漆钧把姿态降低了又降低,近乎于点头哈腰,“我老婆的亲叔叔是嘉阳地产的老板,嘉阳地产你们总知道。300多万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你们放心,我肯定会还上钱的。”
对方却不是傻的,一脚踹过去,“你跟你老婆离婚了,以为我们不知道”借钱之前他们怎么可能不把这个人的底细调查清楚。知道他有个好家世的老婆,岳父是大官,大舅子叔岳父都是有钱人。当然也知道因为他养小三私生子被踹了。
所以他们备份漆钧亲人资料的时候,都是重点备份他自己这边的亲人。放高利贷的也是有脑子的,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捂着发疼的腰腹,敢怒不敢言的漆钧赔笑,“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三角眼的男人阴恻恻的盯着他,“我不管你去哪弄钱,只要把钱还上就行。你也别想着跑,老子有的是法子找到你,到时候弄死你。”
漆钧心悸如雷,白着脸道,“郑哥放心,我不会跑的。我家人都在,我怎么会跑。”
郑哥这才带着人走了,海岛房地产市场崩溃,高利贷也很忙啊,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内,讨债公司花开遍野。
等郑哥走后,漆钧才一瘸一拐的回到宾馆,眼下这宾馆里剩下的人几乎都是倾家荡产的炒房客,乌云遍布,气压低得吓人。
一群天涯沦落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找房地产商退房,如何找上家要钱。
可是地产商也在这一场泡沫崩溃中损失惨重,而那些赚的荷包满满的上家,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然而明知希望渺茫,却是他们仅剩下的希望了。
漆钧留在海岛和广大的炒房客一起找着房地产商的麻烦,希望能要回一点补偿是一点。
而留在京城的漆母,去师部大院闹了一场没求来帮助不说,还被许文诗嘲笑奚落了一顿,气了一个倒仰。
但是在严峻的事实面前,实在没时间和许文诗软磨硬泡。高利贷讨债的上门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包括漆钧那辆车。警告她,要是再不还钱,就断漆钧一根手指头。
肝胆俱裂的漆母开始向身边所有能借的亲戚朋友甚至邻居借钱。可谁都知道这是有借无还,几百万的欠债,漆家拿什么来还。
只是瞧着漆母一大把年纪,六十岁的人了,哭得委实可怜,遂多多少少拿出来一点。漆钧发达的时候,他们也沾了一点光,就当还人情了。
“大姐你放心,辰辰我们会帮你好好照顾的,可钱我是真没办法,房子要是卖了,大鹏的婚事就得黄了。”
漆母怨恨地着自己的幼弟,侄子这婚房,漆钧给了五千,自己偷偷给了一万呢,加上自己这几年偷偷贴补的,这房几乎就是她拿钱买的。可儿子出事后,他给了两千,这次过来,他又给了五百,当打发要饭的吗
漆母的弟弟不自在的低了低头,面上有些发臊。
他女人堆着笑脸道,“大姐,其实这么大的窟窿,我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补不上了。依我,你还是去找找文诗吧,她亲大哥亲叔叔那么有钱,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阿钧还债了。”心里撇撇嘴,当初漆母把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她就很是不上眼,她也是女的,设身处地一想,要是她男人这么做,她都想掐死这一家人。只是漆母每个月给五百块钱,赶得上两口子一个月工资了,时不时地还寄东西过来,所以她捏着鼻子忍了,还好吃好喝的照顾那个小娃娃。
现在山穷水尽走投无路,还不是他们自己做的,把人给作走了。要她是许文诗,她是死也不肯拿钱出来的。
这么一想,她隐晦的了一眼小木车里的孩子,这漆家要是完了,这孩子咋整,让她白养着,那是万万不可能。
漆母喉间一哽,她不知道吗她当然知道,可许文诗巴不得儿子倒霉怎么可能借钱,无意间见坐在小车里的孙子。
小娃娃见到她咧嘴一笑,伸开胳膊,“奶。”
搁平时漆母早抱起孙子心肝宝贝的叫了,可这会儿满嘴苦涩,甚至别开眼不想见他。如果不是因为这孩子,许文诗怎么会和漆钧闹离婚。
没闹离婚的话,许文诗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排山倒海的后悔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漆母的弟弟就劝,“大姐,文诗刀子嘴腐心,你再去求求。不管怎样,阿钧都是佩佩的爸爸啊,她现在见死不救,将来佩佩长大后,问起来,她怎么回答。”反正他们家是不可能砸锅卖铁地帮忙,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知道弟弟一家是不可能再拿出钱来了,漆母想破口大骂,可想着孙子还得寄养在这里,遂蹒跚着离开了,连宝贝孙子都没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