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赵煦对于自己成为了拖累这一点耿耿于怀,在无处人又吐了一口血。
朱季川问:“太医院杏林高手如云,您吐血这个始终查不到病根么?”
赵煦苦笑:“一直在调理中,也一直在吐血中,死也死不了,治又治不好,就这么活吧。”
“小七有个师父,”朱季川说,“治外伤颇为拿手,不知道能不能治您这个?”
赵煦叹了口气:“不知道小七现在如何了?”
朱季川:“无论如何,我们得要撑到两浙路节度使到。”
但两浙路节度使还没到,安国府的幕僚先来了。
“虎父无犬子,朱公子少年英雄,可亲可敬。”他一人一马而来,手无寸铁,笑容可掬,说的话却令人遍体生寒。
“鄙姓张,在安国府时曾与朱公子见过,”他摇着把羽扇,在马上颇有悠然自得之态,“今日孤身前来,不过是为了和朱公子说上几句推心置腹的话。”
“江宁府内,这山山水水甚是美,有江南婉约之风。可惜如今是汛期,让朱公子见到的是满目疮痍,委实是有失待客之道。”
朱季川不屑道:“张先生乃是安国府的肱骨之士,有话不如直说了。”
姓张的摇着扇子,在城下已被团团包围,却安之若素,侃侃而谈。
“上游有个荷包套,蓄水量可比半个燕雀湖;荷包套的上游还有个清水潭,蓄水量可比半个莫愁湖。”
“长桥县县丞于洪汛期擅离职守,已被捉拿。”
“白塘县县丞么,自然是畏罪身亡。”
“句容那里有个赤山湖,从赤山湖引水而下,正要经过长桥清水潭,再入荷包套。”
“赤山湖的湖水奔腾而下,到荷包套不过两日功夫。”
“如今都蓄在清水潭和荷包套。”
赵煦将邓县丞的地图展开,找到了姓张的说的这几处,每一处都是邓县丞生前重点标记之处。
他和朱季川对视一眼,两人的心里都已经有了十分不好的估算。
“我的人马已经守在了这几个地方,是炸开还是加高,都只等我一句话。”
“朱公子不如好好思量一番,是你守护的那位要紧,还是这城外的两千兵马,以及清水潭沿岸州县的百姓们要紧。”
“洪汛能来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江宁府死于洪涝的灾民是十五万,还是二十五万,此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赵煦气红了脸:“无耻,无耻至极……”
朱季川捏紧了手里的长枪,同样憋红了脸。
而城墙下,姓张的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说道:“朱公子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两个时辰后,我带着那位走,这水就下不来。”
“我家主子只等你两个时辰。”
赵煦怒喝道:“以此等手段窃国,张先生真是辱没了文人风骨,王氏一家受江宁百姓供养已有百年,竟一丝仁爱之心都无,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姓张的拱了拱手:“赵煦小儿,你祖上从柴氏的孤儿寡母手中拿得大位,难道很光彩么?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赵煦指着他,怒喝一声“你……”
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