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冬晓没有进屋,只在门廊处躬身回禀。
沈木溪的规矩他是清楚的,不喜人随便近身,若是没有他的特别允许,还是离远些比较好,以免惹人不悦。
“嗯。”沈木溪淡淡出声,“知道了,后宫其他人如何?”
“昨日起事时,已经将人都控下了,消息也没传出去。主子且放心就好。”
沈木溪侧目看向恭敬候在门外的冬晓,难得真心地说了句,“辛苦了。”
冬晓眼中阵阵酸涩,温声回道,“主子于我大恩,为主子办事,奴心甘情愿。”
“呵,你的命是你自己挣回来的,与我何干。”沈木溪并不在乎手下人的忠心,只要能办事就行,至于出于什么理由,他从不深究。
世人为名为利为自身,乃人之常情,当有一日他不能为他们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时,有人倒戈背叛,再正常不过。
本就尘世外,何苦恋红尘。
虽是如此说,但冬晓还是将沈木溪当作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年假山后,在他即将受辱时,沈木溪一身火红长衫,踏月而来,干脆利落的割断了那两人的喉咙,随后俯视着狼狈的自己,面目慈悲地告诉他,“在这吃人的地方,长得好看就是原罪,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这么一张脸,就该受尽屈辱呢?”
被捆住手脚的冬晓,看着眼前美艳绝伦的人,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蛊惑。
沈木溪缓缓蹲在他身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要想在这儿不被欺凌,就只能把自己变成怪物,冷心冷情,不择手段。”
现在想来,当初沈木溪对他说的话,何尝不是对他自己的告诫。所以在郁帝的后宫,他活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连郁帝自己都死在了自己一手调教的“怪物”之下。
可是,冬晓想,他永远也做不到沈木溪所说的那样,他的情冷了,可是心很难。
“你下去吧,将人看好了,要是有谁不安稳,那就送他下去陪他们的皇帝陛下。”沈木溪起身朝着床边走去。
冬晓应声,见沈木溪似是乏了,便顺手将房门关上。出院门时,还特地交代了院门口护卫的奴才,别扰了主子的清静。
沈木溪自来浅眠,好不容易入睡,又总是噩梦连连,梦中阴冷黑暗,望不到边际,那种深深的绝望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一阵绞痛直击心脏,随后密密麻麻地痛感将他唤醒。
手指将胸口的衣料抓皱,沈木溪掀起被冷汗浸湿的长睫,自嘲苦笑,“这么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痛快。”
他伸手在枕下摸索,寻了片刻,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从中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扔进嘴里。
躺在床上缓了须臾,心口处的痛感才一点点慢慢消退。
他深吸了两口气,想到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在这儿受苦,不禁咒骂起郁时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