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们围了上来,大有王翀不把话说清楚就没完的架势。
王翀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拿起竹棒一个个的指了过去:
“你,口口声声说镇北侯嚣张跋扈,你可亲眼见过?又可知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
“你,岂知那王翀判案之时大理寺众官员皆在场见证,就在这儿空口白牙说屈打成招,诬人清白,圣贤书是这么教你的?”
“你,口口声声说朝廷有数十万大军,你可知可战能战之兵有多少,其中弓马步战各有多少,一年养兵需多少钱,齐人有兵多少,各城隘防守几何?”
“会做几歪诗就觉得自己才华横溢,看了几本书就觉得天下都要听伱们的,所有人都是愚夫蠢材,只有你们是聪明人。
天天不干正事,混迹于茶楼酒肆,装出一副天下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只要不合你们心意,便拉帮结派,群起攻之,遇到高官,一个个尾巴摇的比狗还欢。”
“那县主明明长得沉鱼落雁,知书达礼,嫉恶如仇,王翀明明才高八斗,英俊不凡,仗义豁达,宅心仁厚,却被你们说成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很坏,而因为你们在嫉妒,嫉妒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像镇北侯的爹,也嫉妒为何不像王翀那般断案如神,我说的可有错?”
听王翀这么说,赵童儿握着刀柄的手慢慢松开了。
“可知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读圣贤书只会死记硬背也罢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偏如那长舌妇一般,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你们说说,这书是不是被你们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众士子王翀这番话骂的哑口无言,恼怒之下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回击,只能祭出读书人拂袖而去这个传统技能。
没一会,一桌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灰衣士子见此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奈何王翀这话句句鞭挞入心,于是上前拱手道:
“本人苏幼安,受教了,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我是王翀,兄台不必多礼”。
苏幼安一愣,怪不得你刚才说,原来是自己吹自己啊,但这真的好吗?
不过当着本人说他坏话,他们这顿骂吃得也算活该。
他们其实应该感谢王翀,如果刚才不是他一顿骂让赵童儿心里高兴了下,他们能完好的走下楼都是奢望。
这时,那桌老丈和中年人也起身下了楼,坐进了一辆马车里。
“此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事情办的再好有什么用,治国还是要靠圣贤书。”
“左相所言极是。”
赵光耀作为西京府同知,常年处理实务,倒是十分赞同王翀说的,那句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就深得他心。
朝堂上各位重臣有些时候处理事情,不去了解实际情况,却总是说着大义大义,有时候他真的挺无可奈何的。
不过齐鼎这样说了,他也只能附和称是。
楼上,桑音还在为刚才学子的话忿忿不平:“小姐,气死我了,他们这样说你。我去打他们一顿。”
“小辣椒,你去打他们,不是反而证明了他们说的是对的嘛。”
王翀往嘴里放了一片茶干慢慢的嚼着,“这世上总有那么一批人,你做什么都不对,你要真把他们当回事,那日子还过不过了,天天光生气就气饱了。”
“小姐,我忍不了嘛。”
“不急。”
赵童儿眯着眼睛,手不停地摩挲着刀柄,心里暗暗狠道,说我丑,说我爹跋扈,说小官儿没本事,好好好,总有机会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嚣张跋扈。
她刚才不动手是因为她不想连累王翀,不代表她真就咽下这口气了。
这时,王翀丢下手中的茶片,站起来看着楼下说道:“哎,这人要干什么?”
楼下,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到入云阁门口,唰的从身上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高喊:“我没有杀冬梅。”
话毕,他手腕一翻,一刀直直朝自己的心窝子里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