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头,沈家老宅的人谋划着怎么问沈慕母子要钱,这头,离沈慕家不远处的一间破土胚房里,一双眼睛直盯着沈慕从院子里翻出来,往村外的方向去了。少年修长的身姿让眼睛的主人咽了咽口水,心思转了几转,出门更加卖力的跟人传播流言。
沈慕对背后有人议论他的事儿一无所知,正在往镇子里赶。他爹原本在镇上教,镇上他挺熟,知道每天都有牛车去县城。运气好,脚程快,他能在天黑之前回到村子。
沈老大是正午下的葬,现在也不过未时。毕竟他也没什么事情要在镇上、县里耽搁,就是想去县城的骡马市瞧瞧,应当来得及。
他听人说过,县城的骡马市隔壁就是一个人市,虽说不大,但也是常年有生意在的。况且今日沈慕只是想问问行情,耽搁不了多一会儿。
骡马市说是“骡马”市,但不只卖骡马。牛、羊、驴等,所有的牲口都在这个市场交易。原本人市也没有单独的市场,只占用了骡马市的东南一角,还是前几年靠海边的几个县频遭水灾,逃荒过来卖儿女、自卖自身的人多了,地方不够用,才在隔壁另辟了市场,专门做人口买卖。
人市还挺规范的。里面几处栅栏,里面或坐或站着要被卖的人,没有人哭闹或喧哗。这会儿人不多,两三个买主被牙子引着,低声说着什么,整个市场安安静静的。
沈慕大眼瞧了一圈,被卖的人里头孩童比较多,有的旁边还站着大人,不过头上没插草标,想来是孩子的家人。成年人有十来个,男女老少都有。
沈慕一个年轻小哥儿孤身一人到人市里来,几个蹲在一处磕牙的牙人抬了眼皮瞧了一眼,连招呼也懒怠招呼。唯有一个瘸腿的老牙子瞧着沈慕腰上系着孝布,想着说不定是家里有什么变故要自卖自身的呢,才凑上来问了一句“小哥儿可是要自卖自身”
沈慕吓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卖身的”说完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是生意,老牙子有些失望,皱了皱眉,瞧在沈慕腰间的孝布的份上难得好心提醒一句“你一个年轻小哥儿,还是别来这边逛了,不好。”
沈慕低着头,在荷包里摸了一会儿,从里头摸出两个铜板来,狠狠心塞到老牙子手里“大叔,我想跟您打听点事儿。”
两文钱在村里不算少,沈慕给的还挺心疼的。这孩子有个毛病,花钱特别仔细,家里也不算很穷,偏偏他就是个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今日又是坐车进城,又是给老牙子钱,花了好几文,心里都快滴血了。
可不花不行啊,不花没人搭理他。虽然心疼,沈慕也是拎得清有些钱是不得不花的,只得忍着刀扎心口般的痛塞给老牙子钱。
可是两文钱在县城里,特别是这人市里,真的是有点少了了。不过这会儿反正也没人,两文钱好歹能买个肉烧饼,没得往外推的理儿。老牙子闲着也是闲着,把两个铜板袖进怀里,一点儿也不热情的往墙根一蹲“你问。”
沈慕见老牙子把钱收下了,愿意给自己解答,心里安定了许多。这世上啊,就没钱不能解决的事情他的目光朝着右边的站着几个成年男子的栅栏里头望了过去“大叔,买一个壮劳力,得多少银子啊”
再说沈家。沈老二觉得沈慕不能够给他们钱,忧心忡忡地问自己老爹。
沈老汉更生气了,骂道“还不是因为你你说我生你养你有啥用还不如养一头猪,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心中一万次的后悔,自己当年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选择护着老二而跟老大分了家
要说当年,沈家二老对两个儿子那也是一碗水端平的。对于读的不错的老大当然是更加期许一些。沈家在村子里虽然算不上富户,但沈家村村里有学堂,自己村的孩子读束脩要的少。沈家有些余钱,便送两个儿子去念。
沈老大沈文勤奋好学又聪明,读了两年考上了童生,就不在村里的学堂读了,去了县城里院。因为被夫子重,时常被夫子叫去家中开小灶做学问,居然跟夫子家的一个丫鬟对了眼,就是沈慕的娘刘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