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举的当事人毫不在意,拍拍手道:“现在什么旨意也没有了。自然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话说那墨莲姑娘长得也不错,你真不要么?喂?你怎么啦?”
校尉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有些抽搐,将一张原本端正清秀的脸牵扯出几分狰狞来。呆了半晌方才咬着牙道:“王爷,你此举太过忤逆孟浪!私自损毁圣旨,实在、实在是罪大恶极……”
周继戎哦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唰地一下将烧剩下的两根木头棒子塞进袖子里,若无其事地袖着手道:“老子做了什么怎么就扯上忤逆不道了!损毁圣旨?谁看见了?人证物证呢?没有吧?反正老子一直就没见着什么圣旨。明明是你自己保管不善,弄丢了圣旨,反过来想污赖老子?谁给你的好大胆子!”
他毫无忌惮地睁眼说瞎话,鬼扯的本领登峰造极,倾刻间颠倒黑白血口喷人,眼也不眨就给校尉栽了个无中生有的罪名。末了还一摊手,用一付让人恨得牙痒的无赖姿态痞兮兮地笑道:“你说,这事怎么了结吧!”
被烧毁的圣旨就藏在他袖子里,校尉自己就是人证。可惜明知道是这样也不能上前与他争抢,而无凭无据,校尉为自己作证的话,对上颠倒黑白如喝水吃饭一般的周小王爷,虽是真相也站不住脚。
周小王爷如此卑鄙无耻溜不滑手,明知事情真相,校尉一时竟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他的责问。呆立了半晌,方才神情惨淡地愤然道:“是卑下行事不慎,有负皇上厚望,还有什么可说的……但凭周小王爷处置便是!”
周继戎听他说得咬牙切齿,便抬头朝校尉脸上望了望,倒是被他那悲愤欲绝恨不能举身投柱的神色给吓了一跳。心道怎这般不经玩笑。他搅黄了小白的亲事,正十分心满意足,倒不想逼得这校尉弄出个抹脖子上吊的热闹来不好收场。
周继戎于是换了付和和气气的笑脸又道:“别管是老子给烧了还是你给弄丢了,就这么点儿小事,你也犯不着想不开嘛!”
他说得轻描淡写,校尉却是无言以对,这还叫小事,那什么才叫大事!
周继戎接着道:“大不了,老子再给你重新写一份,挑个别人把墨莲姑娘给解决了?你放心,老子的字是老子哥哥亲自教出来的,绝对能以假乱真,有时连老子哥哥也分不出真假来!印章可以用萝卜刻一个,老子的手艺直管放心!除了上头的内容,保证还你一份一模一样的。到时他追问起来,你就一口咬死当初领的旨意就是这样!实在不行,你就推是老子调的包好了!”
见校尉看向自己的神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就跟看个犯上作乱的逆贼差不多。
周继戎话锋一转道:“当然,虽然老子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但这事老子从前可一次也没有干过!难得为你破例一次!”
他越是这么说越像是欲盖弥彰,简直让人想自欺欺人地想念都不大容易。但见识过周小王爷是顺手拈来就能信口雌黄的本领,校尉觉得和他争辩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觉得满心苦涩,纠结着实在不愿意就此辜负了圣上,艰难地低声道:“……圣上是给白将军赐婚。”
周继戎见他还要负隅顽抗,倒也不恼。他哥哥用的人手,若是连这点儿坚持也没有,那也实在太说不过去。周继戎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得对方毛骨悚然,这才厚颜无耻地继续道:“……圣旨呢?圣旨这不是没了嘛!老子冒着多大的风险给你帮忙,还敢嫌这嫌那地挑三拣四?你不想向老子哥哥交差啦是吧?”
校尉被他的反咬一口哽得实在难受,对周小王爷厚颜程度的观感上了一个新台阶。
周继戎又道:“再说了你总念念不忘地惦记着小白干什么?老子刚才的话你没听明白么?小白是老子的人,以后要给老子做媳妇儿!他要是成亲了,老子的媳妇儿怎么办!难道你赔?你拿你自己赔么?……再要啰嗦,老子拿你去犒赏三军!看你长得一付眉清目秀的小白脸样,让大伙儿把你当姑娘用了,嘻嘻嘻……”
校尉:“……”!?
他自顾自地大放一通厥词,说完扭过头来,见校尉已然是一付惊骇得无以复加,一脸苍白两眼无神的模样,便觉得自己这番利诱威逼有了成效,于是志得意满地总结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得有多想不开啊!按老子说的办,就这么着啦!……老子哥哥要怪罪也只会老子!老子都不怕你怕什么!要是担心不好交代,要不你也先别回去,老子这儿反正也缺人手,在军中给你安排个位置……”
……
校尉都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答复周小王爷的,他从军帐里出来的时候面色发白脸色脚步发飘,一付被雷避了似的游魂模样,就连旁人的偷偷侧目都视而不见了。
周继戎在他后面掀帐子探出个脑袋来,朝门口当值的士兵道:“你们长两眼珠子是喘气儿用的么,光看什么看?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快送送校尉大人!”
他接着又似模似样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大人这是初到寒州水土不服来着,让人多盯着点,免得他病糊涂了上吊抹脖子什么的……老子哥哥那儿不好说话……”
能被挑在这儿当值的士兵都是机灵又可靠的,虽然从没听说过有谁水土不服会寻死什么的,但周继戎这么吩咐,他们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答应了一声,便有一人上去,追上去送校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