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何方顺对光华钢铁厂的投诉后,许心月沉下脸来,然后当着他的面给下去挂职厂长的人打了个电话,痛斥他不该不去想办法复工,反而来逼自己兄弟部门。但那位也是据理力争,说给的复工资金太少,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只能去先去要账。
许心月虽然生气,但也知道对方说的有理,而且,自己初来乍到,根基未稳,这种下去挂职的干部多是老油条之类的,不听她的一套是很正常的。
但这种事不压下去,那些她寄于厚望的国企就没办法复工,这种老国企之间的债务都是相互参杂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把要账摆在第一位了,会让原本就奄奄一息的企业提前断命。到最后,她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责令对方不可这么办。
放下电话,许心月气得胸脯直起伏,半天也没开口。何方顺见状,忍不住地猜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有没有褪去她的衣裳,将这对可爱的大白兔握在手里?但他已经毫无印象了,只是隐约记得,在车上,自己是死死地掐着它们的,她应该感到疼痛了,可他却怎么也回忆不起当时是什么感觉了。
“许市长,您没事吧?”
“我没事。”许心月无力地摆摆手,“国企难做,主要的原因还是有一批官僚在后面拖后腿,有时明知是错的,也要继续错下去。不像私企,说掉头就掉头。”
“许市长,有句话憋在我心中很久了,不知道当不当说?”
“没人的时候,我们就是朋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许心月说这话时很自然,没有任何做作。
“那我就直说了。这次干部挂职的企业有十一家吧,涉及的资金各自分到的虽然不多,但如果集中给一家,那肯定会从根本上改变那一家企业的面目。可现在分散了,只怕谁也改变不了各自的局面。”
“唉,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情况。可是,你想过没有,哪一次改制不是将国有资产当成破铜烂铁卖掉,肥了极少数几个人。就说你那个制造厂吧,如果只论卖企业,能卖多少钱?但是,它又有那一大片土地,买下来的人只要坐等地产商上门,马上就有无数倍的利润,可工人得到了什么?”
何方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许心月到底比他看得更深一些,但是,她绝不会撑得了多久的。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如狼似虎。
“所有下去挂职的干部中,只有你在真正地开展工作,其他人,要么砸锅卖铁,压榨最后一点价值,要么四处要账,企图不劳而获。”许心月搡着肩膀,“唉,我真是无可奈何了。”
何方顺见她这般疲倦的样子,突然生出一种心痛,一句话脱口而出:“累吗?要不,我帮你按摩一下?”
许心月一听,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随即又说:“不行,办公室里随时有人过来。”顿了顿,又说:“下了班,你到我家去吧。”说着,她给了何方顺一个地址。正好有人敲门进来了,许心月公事公办地何方顺说:“行了,你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许市长您忙。”何方顺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出门了。
回到厂里,何方顺听到厂子的机器在轰鸣,心中一喜,忙走了进去。王正在和几个师傅在调试机器,准备生产冯德的那批货。那批货是一批汽车用的轴承,数量也不大,要在厂里红火时,理都懒得理,但现在,王这种等级的师傅都亲自出马了。
“王师傅,怎么样?”
王拿出一个刚生产出来的轴承给他看,装作淡然地说:“没事。这老伙计还挣气。”
何方顺喜得眉飞色舞,拍了拍他的肩,又拍了拍那轰隆隆响的机器,赞道:“这年头,不管是人还是机器,老伙计就是靠得住。那行,你觉得可以,就正式生产吧。”
王嘴一咧,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厂子停机七八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开心地笑,“对了,何书记,我有个事想找你聊聊。”
两人出了门,一边走,王一边说:“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这批全文字手打。货如果机器动起来,最迟十天就可以结束,那接下来呢?”
何方顺喜悦的心情一下子掉进了冰窖,沉思说:“这确实是个迫在眉睫的大问题,这样,咱们马上开会,让班组长以上的都参加。”
王点了点头,正要走,何方顺叫住他,指着那边的那排仓库问:“对了,王师傅,那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你看得那么宝贝?”
“哦,也不是什么宝贝,都是七八十年代生产的汽车拖拉机什么的配件,哦,还有摩托车。我是担心被人当成废铁卖了,所以才……”
何方顺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心脏一样,瞪大了眼睛,然后急忙拉着王说:“走走,打开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