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罗青青收到消息从路那边儿的大田里跑过来时,战斗已经升级了,从赵大牛跟孙平川的两人互殴,演变成了双方家庭的武力械斗。
罗青青一眼看去,孙家败相明显,简直就是被人多势众的赵家给压着打。
孙大军挥着一把铁锹勉力迎战对方两个男丁,只是明显实力不济,被对方两人逼得是连连后退,离中心战圈越来越远。
孙二军最是勇猛,一柄粪叉子被他给舞得虎虎生风,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三人夹击他一个,他渐渐左支右绌也是险象环生。
孙平川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满头是血躺在了地上。
赵大牛也一头一脸的血,他捂住脑袋站在孙平川身边,暴跳如雷地指挥着自己的五个儿子围殴孙大军跟孙二军“老三你个憨瓜,朝哪儿打呢?拿锄头轮他的腿,把他狗日的给我干翻到地上,老子今儿非要教教这个鳖孙重新做人不可!”
男人打得热闹,女眷这边儿也不惶多让,孙小军跟孙翠花年纪小上学去了没来上工,背着孩子的大军媳妇没参战,赵大牛他婆娘带领着五个儿媳妇并一个闺女把孙家的四朵花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金银宝玉四朵花滚得一身农家肥不说,还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也给扯了个稀巴烂。
面对此情此景,“手无缚鸡之力”的罗青青能做的就是哭喊,她带着哭腔高喊“别打了,快住手!赶紧停下!再打就要出人命啦!”
无奈她的喊叫不但没起到劝解的作用,反倒像是助兴剂一样,双方参战人员被她喊的情绪激动,战况更加激烈了。
两家人打成了一团,粪叉子和锄头乱飞,农家肥并鲜血四溅,吓得围观群众没一个敢上前拉架的,全都躲得远远地看热闹。
赵家几个儿郎在赵大牛的指挥下终于把孙二军给摁到的了地上,赵大牛扑上前去对着他脸上就是一拳接一拳地招呼。
满腔怒火的赵大牛也顾不得头上的伤了,他顶着一头一脸的鲜血一边儿往孙二军脸上招呼一边儿嘴里骂骂咧咧“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居然叫你个鳖孙给我脑袋上开了瓢!今儿爷爷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个背后下黒手的瘪犊子,你踏马的还当爷爷我没脾气呢是不是!”
他左右开弓三下五除二就把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孙二军给揍得惨叫连连。
就在现场乱成一团的时候,永远迟到的老支书终于赶了过来,他怒吼了好几声住手,又指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社员上去生拉活拽才把这混乱的场面给控制下来。
“你们!你们这群混账!咳咳咳……”老支书被气得直咳嗽,他一手握拳连连捶打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止住了这阵咳,铁青着脸看向或躺或站着的一地伤员,老支书被气得跺脚大骂“一群丢人败兴的混账,全打死了才好呢!”
话虽如此,眼巴儿前最紧要的还是救治伤员,老支书张罗了人手把几个伤员放到平板车上给送到了卫生室。
孙家众人分外凄惨,孙平川脑袋被打破了,孙二军除了脸上的皮外伤,小腿儿还被锄头给抡的骨折了。
孙大军跟四朵花也是个个带伤,好在这几人不像孙平川跟孙二军那样倒霉,这几人俱是些皮肉伤。
占了上风的林家人就要好得多了,除了脑袋被开了瓢的林大牛,余下的个个完好无损。
卫生室的赤脚大夫极其凶残,用酒精碘伏活像洗刷死猪肉一样给伤员们挨个冲洗了伤口,拿起针线就开缝,他这彪悍的处理手法把孙平川给疼的直喊娘。
他“娘”罗青青应声上前,两只眼里含着泪花询问赤脚大夫能否先给自己可怜的“儿子”打点麻药再缝合伤口。
赤脚大夫手里极其利索地做着缝合手术,嘴里还不忘答罗青青的话“这两年是情况好了,咱这卫生室才能有碘伏酒精消炎药,搁前两年,不管你多重的伤,我就只有紫药水。麻药?那是县医院才有的,咱这儿你就别想了。”
“那这硬生生疼着岂不可怜?”罗青青眼里的泪花更大了,妈呀!硬憋着不能笑也太痛苦了点儿,她眼泪都被憋出来了,看着孙平川倒霉,她咋觉得这么可乐呢?
“该!就该让他好好疼一疼,长长教训!”老支书铁青的脸色一点儿缓和的迹象都没有“知道疼了他以后打架时就会多想想,都抱孙子的人了,一点儿沉稳劲儿没有,还打架!你们干脆把对方全都打死算毬了。”
“呜呜呜”罗青青捂住脸哭“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好好地干着活儿呢,咋就打起来了?”
“对!你们咋打起来的,给我说说清楚!”眼见几个伤员都没有生命危险,老支书才有心情追问原因。
“咋打起来的?全怪孙平川个狗日的。”赵大牛拿纱布按着头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冲孙平川孙二军射死亡射线。
“这事儿到底怪谁,现在还轮不到你来说。”老支书铁青着脸呵斥他“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两家到底是为啥打起来的!”
气呼呼的赵大牛一边儿咒骂一边儿讲述,说来可笑,这两家人打起来,全因为农家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