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耍赖哦,”楚云桥双唇轻轻抿了一下朱红纸,撅着嘴道,“愿赌服输,明天我就帮你找个清净地把那东西用了,这样我也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做那些事。”
“昨天从城主府出来后,我想了许多……若是你实在不想去做那些事,便不要去做了,不应该把一切都压到你身上……你想去找个心仪的良人,你想尝一尝世间情爱的滋味,那便去吧!你没做完的事情……我去做,你没杀成的人……我去杀!”
“桃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该我的始终是我的,你替不了我,也不能替我。”
“那便早些做完这件事吧……”桃娘从桌上抱起青莲古琴,眼神骤然冰寒道,“用他的命换你的自由,很划算的买卖!”
“一步步来吧,”楚云桥轻轻地挽了挽云发,拿起桌上的一枝茉莉花,以花代钗,插进发丝中,柔声道,“得先要让他爱上我,这样才能有底气杀了他……”
“你打算让他怎么爱上你?”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争来的最为珍贵……首先,要让他争一争。”
桃娘盯着楚云桥袅袅婷婷的身姿,轻声道,“那他一定会爱上你的,若我是个男子,也想为你争上一争!”
楚云桥站起身来,从翠色锦屏上取下一件素白纱衣,柔柔地披在肩上,在铜镜前转了一圈,“总觉得差点什么……”拿起梳妆台上的樱花团扇,半遮花容,嘴角微微上扬,两个梨涡甜甜浮现,双眸清澈如水,含情脉脉道,“公子踏月赏美,佳人扮花添香……桃娘,让我们去会一会这位无双的翩翩少年郎吧!”
第二十九章阳春白雪不抵辣卤牛肉
月近天心。
楼顶的花灯忽地熄灭,大堂立时变得昏暗了起来。清幽的寒光从烟雨楼小窗斜斜地投射进来,聚集在舞台中央,楚云桥在一片惊叹声中光着脚走进了月光中央,身后跟着满脸寒霜的桃娘。
鲜花是需要绿叶衬托的,如果楚云桥是朵美丽的鲜花,那么桃娘便是十分合适的绿叶。并非桃娘长得不好看,年方三十,就像熟透了的红桃般丰腴妩媚,是很多风流雅士愿意抛掷千金成为裙下之臣的对象。可与那令万千艳花失色的楚云桥站在一起,便显得逊色不少,算得上是一片还不错的翠叶。
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犹如月光一般齐齐地聚在楚云桥身上,许多怀中还抱着其他姑娘的客人在这一刻似乎忘记了手上或是嘴上的动作,伸长了脖子望向舞台,有的甚至觉得怀中的美人有些碍事,索性一把推开,口干舌燥地盯着月光中那一朵清丽绝世的茉莉花。
楚云桥捏着樱花团扇,半蹲身子行礼,朱唇微启,声音犹如空谷幽兰,“感谢各位公子赏脸参加今日的诗会,小女子不胜感激,稍后便清弹一曲,给各位公子助助诗兴!”
“好!”台下传来排山倒海的应和声。
“今日诗会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亦不限主题,”楚云桥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申小甲所坐的二楼十三号甲等座,淡淡道,“仅是以诗会友,大家可尽情施展满腹才华,诗情最佳者……宴会结束后,小女子再作陪对酌,共赏花月。”
当楚云桥最后一个字说完之后,大堂内许多自诩有几分诗才的雅士都不禁面色潮红起来,要知道当初有人抛掷千金也不曾和楚云桥共饮一杯,更别说是花前月下,单独相陪……不少人已经开始浮想联翩,呼吸急促起来。
突地,从台下某个偏角落的位置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云桥姑娘,敢问如何才算得上诗情最佳呢?”
众人当即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青衫布衣的男子端着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从容淡定地补充道,“每个人对于一首好诗的评判标准都不一样,有的觉得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黄便是好诗,有人觉得只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才称得上是佳作……如果这里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才是最好,那云桥姑娘你今晚可有的忙了……”
“放肆!你居然敢这么跟云桥姑娘说话,什么叫今晚有的忙了……”
“欸,我倒是觉得此人说得有些道理,毕竟云桥只有一人,这一晚上也仅有数个时辰而已,是该有个评判标准,否则有些滥竽充数者也和咱们获得同样待遇,那便不美,也不香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大堂里顿时众说纷纭,七嘴八舌,嘈杂一片。
楚云桥蛾眉微蹙,瞥了一眼青衫布衣男子,轻咳一声,保持着脸上优雅的笑容,解释道,“各位公子且放心,必不会出现方才那位公子所说的情况……”指了指二楼某间门窗紧闭的厢房,“小女子担心自己的水准不够,早已请来了编撰大庆诗词录的几位老先生,今夜所有的诗词都由那几位先生评判高下。”
话音一落,厢房的一扇窗户骤然打开,几名白发银须的老者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冷冷地扫了一眼下方的所有人。其中一名扎着山羊胡的老者重重地咳嗽两声,似笑非笑地盯着青衫布衣男子道,“棋痴,你觉着老朽是否有资格评判你的诗词呢?”
身着青衫布衣的师堰怔了一下,看清老者的容貌,速即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道,“是学生失礼了,您自然是有资格,若是文渊阁大学士都不懂品诗,那这大庆便没有人知道什么才是好的诗词了……只是有您在这儿,学生便不敢献丑了,还是回家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