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旧是坐在窗台上,花清洛朝师婆与穗禾的门口处看了许久。
只是如今任凭自己有天大的本事,有众神所忌惮的灵力,仍旧招不回那些逝去的人影。
因为注定不可修复,所以生灵的命本该是最要紧的。也正是这份要紧,神把玩起来,就更能多出趣味来。
越重要,越乐此不疲。
如是,那温婉和顺的半夏不可能再从房中出来,带着师婆的吩咐去招呼众小厮。那一心记挂着师婆的穗禾永远不会再与师婆立在抄手走廊里分析利弊。
毕恭毕敬的小厮们络绎不绝地去那游廊中领任务、听吩咐的热闹情景都成了旧时的记忆。
开始回忆,便是那美好再也不能够有了。欲望便在这一次次对过往的憧憬中滋生出来。都是不该奢望的,不想忘记,是始终奢望再得到吧。
千方百计地叫众生忘记,大概是想叫背叛与反抗的心思无从生起。众生皆在变,神的努力就是在这变动的众生命运里保住了自己的永恒。
“真叫人牙根痒痒呀。”花清洛暗暗叫嚣着,一抬头正叫那滚圆的月亮停在院子中央,窥视般,不动声色地闪着光。
也是在这不动声色的夜和宅子里,花清洛将私藏的李星禾的往事记忆看了个透彻。
可笑吧,在生命的往复循环中,天曦与李星禾一早就是患难夫妻,自己的横插一脚,真是难堪。
如今,自己叫那么久的贱人一点都不可恨了,自己先是贱到不行,跑到别人的命运里搅局,当事人也只能以贱制贱。
“娘的,被这些混账的神耍的团团转。”花清洛一时为自己先前的意气风发脸红,脸颊在暗夜中不时发红一阵,恼羞成怒的情绪在心头起起灭灭好多次。
不满那月亮在这黑夜中独占鳌头,花清洛大袖一挥,引燃这院中的千百盏芝麻油灯。
莹莹豆火堆光,树树黄叶叠声,阵阵檀木积香。味道比之那场景更能击碎人心,花清洛被这挥之不去的浓愁浅怨催得恶心,急跃窗去了。
凭着那冢魂留下的印记,借着心头残存的威风怒气,花清洛将那些惯于兴风作浪的猛鬼妖兽们一一找了出来。
尚能留一命的便锁魂封印;十恶不赦的,一律叫他们魂飞魄散。
一时间猛兽哀鸣,厉鬼低吟,求饶或是叫嚣的声音在林子里游荡。
精灵们被这阵仗惊得缩首缩尾,蛰伏躲藏。
也不顾了往日争雨夺露的恩怨,草本精灵们抱团缩进叶底、石缝,可一场猛烈的对抗来袭时,这些可怜的家伙们便又被从细缝中震出来。
匆忙逃窜地它们跳动着各自的光芒,流水似的在林间草上涌动。
有些慌张匆忙辨不清方向的,或误闯到花清洛的肩头去,躲在她耳朵头发后面,又或者是冒冒失失闯进那方被杀死的猛兽灵力中,未来的急退散的灵力将这些渺小的家伙们撑得滚圆,迟缓地行进中,有些甚至是胀破爆炸,四下裂出更多新生的草木精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