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日子要顾着老婆子,不能被烟呛着,还有顾着二孙媳,阮老头馋烟馋得紧,今个天放晴,又点儿风,能把烟味带走,正是抽烟的好时机。这不,他抽烟的同时也顺带瞅瞅老婆子。
“太姥爷,太姥姥。”小悠悠进了院子,露出个灿烂的笑,响亮亮的喊着。
阮老头相当稀罕这小丫头,小嘴甜的很,又爱笑,还古灵精怪的,特逗。“悠丫头啊,过来,太姥爷给你糖吃。”
阮初秀松了手,小悠悠就乐颠乐颠的往阮头老身边跑。见悠丫头过来,阮老头就把烟斗里的烟丝倒了出来,用脚踩了两下,将烟丝给熄灭,省得冒出烟味呛着曾外孙。
“爷,奶。”曲阳夫妻俩走到屋檐下喊了声。
阮初秀进屋拿了俩把椅子出来,夫妻俩就坐在阮老头的身边。阮初秀扫了眼周边。“爷。屋里人都没在呢?”
“你大嫂带着俩个孩子回了娘家。”阮老头神色有点淡。“你二嫂在屋里躺着,你大伯娘找你娘说话,路上没碰着?”
“没碰着。”阮初秀心里犯嘀咕,怎么听着味有点不对。“爷,家里是不是出了事?”
阮老头往侧屋瞅了眼,又拿着烟杆指了下。“还不是她。你大伯娘近些日子满心满眼全是如秀的事,没什么心思给她张罗孩子的小衣物,你大嫂要带着明吉,又要顾着小明志,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心里头不乐意,觉得你大伯娘偏心。”
“这是闹起来了?”阮初秀暗暗心惊。看不出来,二嫂是这么个性子呢,家里本来事情一堆,又碰上这么桩,大伯娘不知道得有多头疼。
“闹得厉害,把火都烧你大嫂身上,你大嫂气坏了带着俩个孩子直接回了娘家,你大哥紧巴巴的追了过去。”
阮初秀就想不通。“怎么就说到大嫂身上?”
“说你大伯娘偏心,只顾着你大哥一家子,你大嫂怀孩子时,小衣物就早早的备着,又细致又精心。到了她这里,她才怀头个孩子呢,别说动针线活做小衣物,连说都没说这事,指着你大伯娘和大嫂一通骂。”说起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阮老头就想抽旱烟。
“她这月份还小吧,怎么就这么着急?”阮初秀有点看不上阮严氏。家里本来就乱着,她还来掺上一脚,不得更乱。
阮老头不能抽旱烟,就拿着烟杆敲击着椅子。“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伯呢?”阮初秀问。
“在镇里接了个短工,只需要两个人,本来想叫业兴,业兴让业浩去。父子俩清早就进了镇里干活,明儿傍晚才能回来。”
阮初秀随口问。“不会是为着这事吧?”
“不可能。业兴是看着业浩俩口子才成亲,这不有了孩子,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才让业浩去干活挣点钱。”
大房虽没有分家,儿子们挣的钱,都是归自个小家收着,生了孩子呢,这花销就是小家里出,家里主要是管着一家子吃喝人情往来等。
阮初秀说自己的想法。“爷。这是你的想法。这怀了孩子,有时候是需要丈夫陪着,说不定,二嫂就是这样的性子呢。”
阮严氏怀孩子时,正好是农闲,大冬天的,都没什么事,在屋里猫冬呢。阮业浩自然是整日整日的陪着她,照顾得周到又细致。突然的,要出门干两天活,婆婆的心思又不在她身上,大嫂得看着点奶奶又要顾着孩子,就剩下她一个,刚开始心里定是有些情绪。
怀孕时多数人,性情都会有些不可理喻。阮初秀想想自己怀悠悠时,还好她的阿阳哥脾气好,不也折腾得够呛。现在想起来,脸皮子都发烫。
“真好笑。想要业浩陪着她,没多久就要开始春耕,是地里的活重要,吃饭重要,还是她重要?”阮老头吹胡子瞪眼睛的骂了两句。
阮初秀笑笑没有再接话,转而说着别的话。“爷,奶奶近几日怎么样?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还会不会老忘记事?”
“老样子,吃得挺好睡得挺香,就是有点说胡话。”阮老头看了眼老伴,见身上的毯子有些歪,就起身给老伴理了理盖严实了些,坐回来后,他突然说了句。“她这是要走在我前头,她是走了,留着我可怎么办。”话里带着落寞。
家里事情多,各有各的忙,好在他身子骨还利落,能顾着点老伴。等老伴走后,就剩下孤零零的他,老到动弹不得,可怎么办?
阮初秀对阮老头的印象不错,觉得这老头还挺好。“爷,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这些小辈多冷情冷血似的。”她话里带着调侃。“放心罢爷,天天吃道荤还是有的,只要你还能嚼得动。”
“小灰和小黑现在打猎相当厉害。”曲阳在旁边接了句。
小悠悠一脸得意的点着头。“灰灰和黑黑最棒!”
阮老头见着这一家子,眼里又有了笑意。
说说笑笑间,阮程氏睁开眼,看旁边看了看,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清个大概,她笑着招了招手。“悠悠啊。”缓缓的扶着藤椅坐了起来。
“奶。你醒啦。”阮初秀抱着小平安走过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