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子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投进去照在地上,到处都很安静。
王安石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他睁着眼睛盯着床顶发呆。
夜里有些寒凉,风吹在窗户上发出了一阵响动,他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想起来,但是伤口有些隐隐作痛阻碍了他的行动,无奈只能作罢,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盛酒的葫芦。
葫芦的盖子没有盖好,渗出了一丝酒气,他有些不舍地收回了眷恋的目光。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紧接着就有人推开了门,那人小厮打扮,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王安石,也没有其他动作,就退出了房间。
王安石在战场受的伤不算轻,因为不便移动,所以他只能卧床静养。
日头渐渐生气,王安石也醒了。
书童坐在他旁边打盹,风吹过院子,惹得角落的矮树沙沙的响。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书童过去开门,只见管家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问书童:“大人伤好一点了没有?”
王安石早在管家进来的时候就行了,示意书童扶自己起来,冲着管家点了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外衫。
管家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了书童,“大人早前去边塞,说了年节前不会回来,是以家里就没有特别采办东西,现在大人身子需要进步,就向邻里街坊拿了些鸡蛋过来给大人补补身子,街坊说了,希望大人早些康复,这点心意,不要嫌弃。”
蓝色的布兜里装着一些土鸡蛋和野菜,王安石点了点头。
管家搓了搓手,脸上带了笑,说道:“我家小孙子马上就百天了,大人能不能帮忙给取个名字。”
王安石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好。”
邻居大喜过望,连连谢过之后就离开了,王安石坐在椅子上发呆,书童揣着布兜去了厨房,等他回来的时候见到人躺在摇椅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书童晃了晃脑袋,转身去屋里抱了床薄被出来盖在他身上。
大人自从边塞回来后,总是嗜睡,还喜欢把玩之前徐国师送来的那把扇子。
过了几天,管家给孩子办百日酒,特地请了王安石去,书童搀扶着他晃晃悠悠的去了隔壁。
因为身上有伤,他只是进了屋子里看孩子。
婴儿睡在襁褓里,白白嫩嫩的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看上去睡的很香。
书童搬了条椅子扶他坐下,管家的儿子儿媳,也就是孩子的父母有些拘谨的站在一边。
外头因为今天的酒宴所以有些喧闹,王安石问了一句生辰八字。
那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男人立刻回答,就像是早就背好了一样。
王安石沉思了一会,他扭头看着襁褓里的婴儿,“不如就叫望吧。”
“旺?”夫妻俩不识字,不明白这位看起来身子孱弱的大人口中说的是哪个字。
“希望的望。”王安石补充了一句,夫妻俩这才恍然大悟,他们立刻喜笑颜开的连连道谢。
因为身上有伤,王安石也没有多待一会,他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还睡着的那个小婴儿。
初升的朝阳的确充满了希望。
他扭头回了自己的小院,心情有些复杂。
书童提着邻居太热情塞过来的糕点和肉菜,一脸的欣喜。
王安石坐在院子里,默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