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挑事儿呢,这么一问,苏一自然是要竖起耳朵听的。是以,许砚哪敢说什么,只道:“还好,尚且受得住。”
沈曼柔便笑得更欢了,说:“你尝不到怀孕的苦处,迁就些是理应的。等明儿生完孩子坐完月子,你再找她要回来,好好数落她。”
许砚笑笑,“我可不敢,赶明儿和孩子一起欺负到我头上,那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沈曼柔和石青笑出声儿来,苏一也抿了抿笑,脸上有些羞赧,说一句,“那我往后少欺负你些就是了。”
“那可说话算话。”许砚忙地接这一句,又将沈曼柔和石青逗笑起来。
这都是几人间打趣的话,每日里看到苏一孕吐加食不下咽,被她甩些脸子脾气倒也没什么。只过了前三个月,往后便慢慢好了起来。虽她脾气好些急躁些,到底能压几分。这十个月的日子难熬,每一天那都是数过来的。
一直快要到临盆,她每日间都问沈曼柔生孩子怎么生法此类。沈曼柔先时还说说,后来便不大跟她细讲。倒不是不想教授什么,只是瞧着她的状态越发紧张起来,总归不好。这一遭是谁都要走的,再疼再难都得忍过去。旁的不怕,怕难产大出血,那样人就保不住了。
苏一胡思乱想许多,却还是等来了临盆。临盆前的阵痛是最难忍的,她抓着许砚的手拿头撞床架子。许砚便去拦,脑门便一下一下砸在他手心上。她咬着牙,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子,却一声不吭。疼极实在忍不住了,便嘶嘶抽几口气,哼两声。
这么疼了大约有一日,稳婆才说能上产床。这时候苏一已经等不及了,巴不得立马生了痛快。这肚子的疼一阵密集过一阵,眼下已经是疼麻木了。她这会儿什么也不知道,只晓得那肚子疼得让人想死。躺在床褥上听着稳婆叫使力,便一下下配合。生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孩子落了地。
只一瞬间,身子便轻松异常。稳婆抱着孩子到床头,告诉她说:“恭喜主子,是个男孩儿。”
苏一顾不得丫鬟们还在用热水浸过的巾子给她擦身子,伸手要过孩子来揽在自己怀里,仔仔细细端详起孩子的样貌来。虽说只是皱巴巴的一团,可她偏就瞧出了像自个儿。
那厢王爷进来了,到床边问她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她说没有,便把孩子给他瞧,说:“你看看像谁?”
许砚不大敢抱,半晌才接下,仔仔细细瞧了瞧,“像我吧。”
苏一把胳膊垫到头下枕着,“明明像我。”
许砚给这孩子取名许荆,说这孩子是小世子,疼爱得不得了。而苏一听着这话,心里有些话堵到嗓子眼儿又给咽了回去。她也不是要争什么,可世子不世子的话,终归还说不准。这提起来心里就不大畅意,便压压埋到心里,不提罢了。
往后的日子,瞧着许砚是认定了这孩子是世子,苏一却也不在心里当真。想着倘或再出变故,自己也不能那么失望。期望少一些,心里的满足度便大一些。
孩子便这么顺顺遂遂长到一周岁有半,已是能各处奔跑,娘亲爹爹叫得也真切。而往前算算,离北契公主“死”去的时间已经两年多。宫里突而又传来圣旨,叫许砚进京。
苏一心里不大畅意,话语里掺着些醋意,晚上躺在床上睡觉便与许砚说:“大约又给你指了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做正妃。”
她侧身抱着孩子,许砚便侧身从后头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皇兄不是那么不讲信义的人,上回那是拿你要挟我,这回还有什么阴招使?”
苏一轻拍着怀里的孩子,“那可说不准。”
许砚还是安抚她,“不要多想,在家等我回来。”说着便拉开苏一寝衣上的系带,把手伸进去。这一走至少也得三四个月的时间不能相见,总要温存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