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顺听到动静,赶忙门口处一路小跑进屋,恭敬道:“再有半个时辰就要早朝了,奴才正要叫醒您呢。”
男人闻言,不由得抬眼望去,凝视着窗棂外仍旧昏暗的天空,目光中一派冷凝。
妘妘还是迟迟不肯入他的梦,不肯与他有所交集。
他静默了会儿,不知想到什么,轻叹了口气,接着按了眉心处,披了件外袍便起身,“罢了,更衣吧。”
林顺瞧着对方这副神情,赶忙垂下脑袋应了声,手上麻利地开始帮着穿戴衣物。
陛下自登基后,每每夜间都宿在东宫,林顺跟着伺候,对于这个地方,自然也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
对方定是……又梦到太子妃了。
哪怕闻初尧已经登基,却迟迟未下令以皇后之礼安葬柳殊,他们这些知晓内情的人心里都门儿清:陛下这是固执地不肯接受呢。
故而如今,林顺想到那个几乎于禁忌的话题,也只习惯性地称一声“太子妃娘娘”,仿佛这般,便能留在过去。
留在…他还听着陛下与太子妃感情甚笃的时光。
留在……陛下还不那么阴晴不定,有人能栓得住他那些情绪的日子。
林顺正想着,忽地听到闻初尧的问询,“那些大臣们怎么说?”
他呼吸一滞,思及那些颇有些过分的话,斟酌道:“还是有那么一两个顽固的很的,不太同意您要给娘娘招魂的事情…”
“不过,奴才拙见…这,定也是无妨的。”林顺把腰带系好,目不斜视继续道:“您大权在握,自然能够做到您想做的任何事。”
闻初尧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目光有几分晦深莫测,瞧得林顺心里直打鼓。
正当他绞尽脑汁,以为又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时,对方却又已经淡淡收回了视线,微微颔首“嗯”了声。
这下,他索性也继续垂着脑袋,保持沉默。
毕竟,现在……可没有太子妃拘着了。
……
积水消尽,天空澄澈。
寒露后,空气中愈发添了几丝寒冷的气息。
柳殊的绘画班子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势头极好。
加之这种叫女儿家学习兼打杂的新奇事儿,街坊邻居都明里暗里关注着,故而这几日下来,更是又隐隐带去了一阵不小的热度。
那些女童的工钱可是实实在在发了下来的!并非什么三拖五拖,赖着不给,反倒是给的极其痛快!众人心里都如明镜似的,知晓光这一点便不容易。
甚至…无形中竟胜过外头的部分东家了。
故而待街坊邻居耐心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那些女童们竟真的也学到了丹青技艺后,这股以柳殊为中心的讨论风暴,顷刻间便更加剧烈。
有的人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竟求到了媒婆王四身上,一时半刻,惹出许多笑话来。
不过……有想要搭上顺风车的,自然也就有眼热的。
这头,王旭朝帮婶婶采买完东西,正急着回去,本想抄个近路从小胡同里走,谁知竟听到了旁人诋毁舒老板的话。
思及自家婶婶提到的那些流言,他眉间一凝,悄悄走近。
不远处,有两人生的贼眉鼠眼,聚在一堆,讨论间,言辞颇为下流。
王旭朝听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出声,“两位这样诋毁像舒老板这般努力生活的人,是否太下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