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斌笑了笑,“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孙阳山道“楚夫人活着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死了,也未尝不是好事。”
就这么一句话,吓得戴文斌的脸顿时惨白,好一会儿后才缓过劲儿来,勉强笑了笑,“真是可惜了,那样的绝色佳人。”
可惜归可惜,但跟他们男人要做的大事儿相比,这一点儿可惜也就只能在口头上感叹一下了。
楚寔的平静是在北原到来的时候被打破的。
“北原无能,没能保护好少夫人,求大公子责罚。”北原是被人用搀扶着走进书房的,他的胳膊耷拉,腿也瘸着,胳膊上包扎着的伤口还在往外滴着血,人惨白得毫无血色。
楚寔没怒,他知道北原尽力了,“下去好生养伤。”
北原被人扶下去之后,楚寔才一拳头砸在书案上,拳头上当时就见了血,“王群这个老匹夫,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戴文斌吃惊地道“少卿这是什么意思?”
楚寔深呼吸了一口,才勉强平静下来,“我将最精锐的一百近卫都留在了庄子上,叛军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拖得住北原,让他无法护送阿泠出去。一定是王群那个老匹夫出手了。”
楚寔的一百近卫已经是他这十年积累的一半,毕竟文官蓄养大量侍卫是要惹人非议的。正因为这样所以才尤为可贵。也可见全部是最精锐的。没想到这一次全部折在了温泉庄子上,还弄丢了季泠。
除了王群出手,楚寔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那少卿就该知道,定西侯为何会出手。”孙阳山冷静地道。
定西侯嫡亲的血脉如今就只有王梓燚了。既然王梓燚下定了决心要得到楚寔,不管他女儿嫁不嫁,但楚寔却必须得无牵无挂地应着。这就是定西侯的想法。
他在陕西做惯了土皇帝,已经容不得人不听话了。哪怕楚寔退走也不行,在他跟前,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楚寔眯了眯眼睛,拳头再次握紧。
孙阳山却视而不见地继续冷静地道“少卿,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楚寔吸了口气,没有理会孙阳山的话,径直道“阳山先生,文斌,我现在要赶去西安,这边的事情还烦两位多照看一下。”
“不可。”孙阳山当即道。“我知道少卿与夫人恩爱有嘉,但现在少卿巡抚湖广,无旨意是不能去陕西的。何况,现在陕西境内全乱了,少卿也不该以身涉险。”
“阳山先生不必多说,吾心意已决。”楚寔道。
孙阳山摇了摇头,“我真是看错了人,想不到少卿竟是如此儿女情长之人,为区区女色而头脑昏。”
戴文斌听见孙阳山越说越不像样子,生怕楚寔恼了他,赶紧道“哎呀,阳山,这个也是人之常情。”
楚寔正色看着孙阳山道“阿泠是我妻子。如果今日我连妻子都能抛下,那翌日还有什么是我抛不下的?”
孙阳山望着骑着马绝尘而去的楚寔,直叹息道“我真是看错了人!”
戴文斌在旁边劝道“我倒是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公,却比什么都能抛诸脑后的人强。大丈夫也不是每个都要绝情绝义的。”
孙阳山责备地看向戴文斌,他居然不站在自己这一方,而任由楚寔去涉险,若真让他救回了季泠,恐怕从此和定西侯就要变成死敌了。
戴文斌拍了拍孙阳山的肩膀,“你个孤家寡人,是不懂的。”
却说楚寔连夜北上,走的也是山道。他知道韩令带着季泠,定然不敢走大路,十有八成会从山林中走。
不过这崇山峻岭中,找人可不容易,很容易就擦肩而过。
季泠听见《归去来》时,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韩大夫,你听到有箫声么?”
韩令点了点头。
季泠的眼睛一亮,“这么说不是我的幻听?”
季泠立即站起身,又仔细听了听风里传过来的箫声,真的是《归去来》没错。她跟韩令指了指东南边儿的方向,“韩大夫,往那个方向走,我想我们应该是遇到表哥了。”
归去来是季泠的曲子,除了楚寔,她想不出还有别人会在这个时候吹起来。
当看到林中那片熟悉的衣角出现时,季泠憋了好些天没敢落下的泪终于哭了出来,什么也顾不得的就朝楚寔跑了过去,“表哥。”
楚寔伸手接住她,将她牢牢地箍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阿泠。”
“表哥,芊眠,芊眠她们……”季泠哭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