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过一个冷战,只感觉后背在冒冷汗,皇帝陛下还站着呢,自己居然大摇大摆地躺床上没起身请安,大大地冒犯了龙威!
于是一个挺身,完全忘了自己毫无知觉的左小腿,妄图下地请安,三呼万岁。其结果就是被萧祁山一把捞住,否则,刚刚只是骨裂,现在很有可能是骨折。
自打容过过了六岁,萧祁山十岁进宫之后,俩人就没这么亲近过。某人只觉得被扣在真龙天子怀里真是让人诚惶诚恐到手脚发软,嘴唇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陛,陛下。微臣无意冒犯天威,实在是臣……”
话还没说完却被萧祁山突然冒出的问话给打断了,“为什么,替朕挡剑?”偌大的病房里,萧祁山的声音显得空旷起来。
容过扎巴眨巴眼睛,对上皇帝陛下深沉如潭的双眸,实在是揣摩不出自己替皇上挡剑,皇上到底是龙颜大悦呢,还是龙颜大怒?
“这,这个,臣为君死,死得其所!”容过答不上来的时候,立马想到这些标准的口号,正大光明,冠冕堂皇,这么回答总不会有错吧!
萧祁山听了容过的答案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容过心里长毛,心想难道这种风格的回答不合皇帝表哥胃口?
然而皇帝陛下却只是将自己扶回床上,甚至还替自己掖了下背角,表情依旧是千里冰封,但是动作却是让容过觉得居然带了那么点温柔……不过,立马容过就觉得自己该不会是被刺客捅到脑袋了吧?铁腕皇帝,奸诈的表哥,居然会温柔?
一想到刺客,容过这才正经起来,焦急地问道,“陛下,刺客抓到了么?”
萧祁山抿了抿嘴角,“朕不知。”
好吧,皇宫禁卫如此森严也让刺客混进来了,想来那些御林军护卫啥的都是酒囊饭袋怎么可能那么快抓到刺客。
“那……陛下,微臣这是在太医院?”容过转了转还算灵活的脑袋,东张西望了打量了一番,四周都是奇怪的物事,比如面对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很大的黑色矩形物体挂在墙上。他也算从小在皇宫里行走的,怎么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朕,不知。”萧祁山直直地站在病床前,瞧着容过满面疑惑之色。
“呃,微臣的爹娘没有进宫么?”容过算是娇生惯养地长大,虽然平日里名声不大好,但是身体受伤还是头一遭,于是立刻想到了自己的爹娘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当初皇帝陛下是放在容府里当儿子一样养大的,自己的爹娘又是皇上的姑父母,感情非同一般,虽然这几年老爹的势力越来越大,同皇上也常有政见不合之时。
“朕……”萧祁山对上容过期盼的眼神,某人正一脸信任地眼巴巴望着自己。
见皇上一时无话,容过接下去道,“微臣明了,皇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怎会放在心上。那皇上和微臣,这是在什么地方?”某人心想,当初自己被问个什么,如果一问三不知的话早就被批得狗血淋头了!你是皇帝陛下有特权,问了几个问题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那么,大爷,我们现在在哪里你总归知道吧。
萧祁山突然觉得自己也有无力的时候,“会让你明白的。”然后,却又对着满头雾水的容过说道,“子修,这儿,不是大萧。”
“刺客功夫如此高强,身后势力如此强大,将您和微臣劫持到宫外了?”容过抽了抽嘴角,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并且立马展开想象,这就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却只是把自己和皇帝关在这里,用奇怪的事物和古怪的人慢慢折磨自己和皇帝陛下,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萧祁山盯着容过的脸,似乎想看出什么来,却只凉凉地开口说道,“容子修,朕和你,都死了。”
正在琢磨到底是老爹的仇人还是皇帝的仇人势力的容过,被这句话惊得睁大了眼睛,仿佛自己看到的就是皇上的鬼,哦不,龙魂!
作者有话要说:容过其实是个脑补帝……
☆、
正当气氛僵硬到掉根针都能听个叮咚声之时,容过的肚子很不时宜地发出了“咕咕——”的声音,某人的脸不可控制地红了!
这不争气的肚子,真是有辱圣听!
然后咧嘴朝皇帝陛下一笑,“陛下今日真是越发幽默了。微臣这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怎么可能是个死人!”没有比肚子饿更能提醒容过自己正深深地活着这个事实了。
“容过,你替朕挡了一剑,穿心而过。”萧祁山剑的剑眉很黑很浓,所以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十足,颇有气势,让容过不得不臣服倾听,“刺客所用之剑,乃一把传世名器,暗藏机关,可以伸缩自如。所以,那一剑最后不仅刺穿了你,还有被你死死压住的朕。”
萧祁山自动忽略自己当时死死抱住容过不放手的事实,说起两人遇害的情景眉头都不带皱得,让容过觉得陛下简直就在是说书而不是在说二人如何身亡。
此时,萧祁山已经可以确定,容过是真的只记得在大萧发生的事情,而并不知道遇刺之后的一系列。他深深地记得自己和容过遇刺之后,容过的血汩汩地涌出来甚至将他身上杏黄色的锦服都染红了。
皇帝驾崩,宰相之子当场毙命。大萧皇廷、内廷震撼不已。
萧祁山还记得容为渊得到消息之时瘫软在地上、姑妈两眼一昏直接晕过去;朝廷上下一边忙着追查刺客,一边开始紧急筹办自己的大葬,甚至因为萧祁山身前没有敲定皇陵的具体位置,户部工部礼部的人喋喋不休争吵不停;更不用说大行皇帝生前无一子半女,几个姓萧的,甚至不姓萧的人都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