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山只觉得自己看着他们犹如看着一场闹剧,自登基之后励精图治,铁腕改革,使整个大萧的国力蒸蒸日上,却落得一个如此下场……
还有容过,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容过。
接着,一道强大的力量将自己脱离大萧王宫。
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待他醒过来,正被什么东西压着困在小小的空间里,怀里正紧紧护着一个人,萧祁山记得当时自己费力地小心翼翼挪动身体,露出那个人的脸——是他毕生都难忘的一张脸,正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自己怀里,睫毛长长地上挑着,好似睡得很安稳。
而后,他和容过都被送进了医院,他记得他是萧祁山,是大萧王朝的皇帝,他也记得自己是萧祁山,是2012年,中国x省y市的萧祁山,自己在一个慈善舞会上恰巧遇到被粉丝和记者围堵不得脱身的表弟容过,举手之劳送他回家,偏偏刹车失灵,撞上了绿化带。
萧祁山将大概情况讲了一遍,期间容过两条秀气的小眉毛一直纠结着。
连萧祁山也不禁微微感叹,容过难得也有如此严肃正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事情谁碰上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而无法接受。要不是自己得巧继承了原来身体主人的记忆,萧祁山根本不能保证,在这个对他来说其实一无所知的世界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比如当他们将容过送进医院,剪了他的裤子要检查腿的时候……
说完之后,见容过久久不说话,平日里一双生气活泼的大眼睛虽然偶尔会带傻气,但现在简直就是两眼无神了。
萧祁山觉得容过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就是自己,昨晚也是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除了刚开始一直盯着这里的人给容过治疗之外,之后他自告奋勇地留下来守夜,真的是守夜——萧祁山一晚上都不睡,干坐在容过病床前,将所有的记忆与思绪接轨。即便如此,早上他还是被自己身上带着的手机闹铃给吓了一跳。
末了,萧祁山觉得平时对容过是该严厉点,但这种非常状况,自己身为兄长也有好好安慰他的义务和责任,略略思索了下,清了清嗓子道,“圣人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但——”
话还未说完,容过眼巴巴地对上萧祁山的缓和下来的眼神,“陛下,微臣还是觉得肚子很饿……”
萧祁山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了,觉得自己刚才一通全是废话,本想和容过探讨一番的想法一扫而空,连原本同病相怜甚至对容过带着怜悯乃至怜惜的心绪都一扫而空。
“朽木不可雕也!”萧祁山简短地再次引用圣人之语结束了这次对话。
“陛下教训的是,微臣知错了……”容过很委屈,说完这句话,不敢再直视铁青的龙颜,拉了拉被子蒙住大半张脸露出俩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萧祁山一气呵成地按了一个地方,神奇地招进来一个小丫鬟,吩咐她把容过的饭菜端进来。——在他看来,方才的男女都统一穿着白色的衣服,应该就是这里的丫鬟小厮该穿的衣裳服饰。
不过不穿龙袍的皇帝陛下还是皇帝,使唤人的姿势和气质真是一点都没变,谁在他面前都是丫鬟奴才……
容过的心思很简单,真的很简单,简单到目前他只想先吃饱饭,喂好肚子。
虽然皇帝表哥说了一通什么车祸,明星,医院,现代,21世纪这些闻所未闻的词句,简直将自己的脑袋搅成一团浆糊,但他还是明白一个道理——他容子修被刺了一剑,没有死,活下来了。
既然活着,肚子饿了,那就先填饱肚子,别的事,天塌下来也得吃饱饭才有力气顶吧!
因为容过有点娃娃脸,嘟嘟的像包子,虽然很可爱,但是奈何现在流行的是大眼睛锥子脸,所以容过的经纪人欧丹丹也不免俗套,最近正在控制容过的饮食。可怜他醒来之时,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一晚上没吃多少,还受了伤,直接饿到将近中午。
即便还记着在大萧时学的进食规矩,即便知道皇帝陛下还跟坚实的柱子一样矗立在屋子里余怒未消似的面无表情盯着自己,要饿傻了的容过心想这里就他和陛下,没人敢把自己怎么样,一时之间忘了在大萧慢条斯理地优雅进餐才是一个世家贵族子弟该有的形象——简直吃的风卷残云天地变色。
将一张原本就包子的脸吃得鼓鼓的,然后才抬头见皇帝陛下还站在一旁,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道,“陛嘎——很好七的,林要不要来点?”
萧祁山一脸险恶地看着自己的表弟,偏偏后者还鼓着包子脸力劝自己也吃一点,他怎么感觉到会有饭菜迎面而来的危险,“容子修,吃完饭再说话,猪拱食都比你优雅,真是有辱斯文!”
容过很委屈地继续将头埋到饭菜里头去……
“这物事在这里叫餐巾纸,或者纸巾,或者卫生纸都可以,可以用来饭后擦拭洗后擦手之类的。”萧祁山见容过吃完饭红红的小嘴油光水滑的,原本的怒气终于消了点,颇有耐心地递给他一张纸巾讲解道。
吃完饭,容过将手里的巾纸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很久,心想这种纸放在大萧简直就是宝物了,虽不是丝绸却同样轻薄便利,隐约还发出幽香,用完就扔,比随身携带手帕之类的方便多了。
“那陛下,咱们什么时候回大萧?”容过酒足饭饱之后立马想到了这个问题,既然没死那就好办,回去不就得了。这个地方他一点都不适应,虽然新奇有趣,但还是老家好。
萧祁山用一种“你一定要蠢成这样来气我”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方才开口问道,“容过,给朕背背朝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