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景十分冷静“还请您再仔细卜上一卦。”
“那帝屋的事”吴归微微皱着眉。
“冤有头债有主。”九尾狐声音冷冷清清的,“谁作的恶,谁得了利,因果轮回本该如此。”
吴归身为一个专窥天机的卜卦师,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强行要求晏玄景插手这事的意思,只是说道“中原处理公事的妖怪都是清白不沾恶果的,我们倒是不怕,只是他这么杀,容易杀出事来。”
晏玄景顿了顿,大概猜得到吴归说的是什么事。
距离帝屋被分而封印已经过去数千年了,作下这种恶行的人和妖自然无法成仙,更是会因为犯下的恶行而前路坎坷,多半早已尸骨无存。
留下来的都是他们的后代,这其中也许有知道当年的事的,但过了数千年,妖怪先不说,人类却已经传下不知多少代了。
如今的人类之中,就连修仙和妖怪这类事情都已经彻底销声匿迹,更别说当年的事情了。
搁大荒里,这种血海深仇,就算当事妖死了,仇家掘地三尺挖了他坟,把他那一支连拽带扯上至老祖下至呱呱坠地的小妖全宰了,那也是活该。
但在中原这边不一样。
人类的寿命短得很,妖怪记在心上数千年的仇,几代过去压根没有人知道这回事。
吴归说的会杀出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在大荒里,妖怪数千年可能也就两三代,基本上个个都知道上两辈的仇怨,以方便自家小崽子在遇上仇家的时候赶紧跑路。
在明知道是罪孽的情况下还从中取得利益,那死了,是正儿八经的因果两清。
但人类不同。
人类这少说几百代过去了,谁手里拿个祖传据说很灵验的护身符揣身上,那都是得利者。
再往大了说,帝屋当初被埋的那些地方,那些地方所有生活过的人,都是得利者。
帝屋要把所有沾上因果的人都杀了,那这世上人至少减个半数。
但那些人并不知情,而且因果实在太分散了。
当初干这事的那批人和妖,估计就是打着这种分散因果的恶毒主意,让那些一无所知的人和妖也背上他们本不该有的恶果。
而这些人和妖,在死去进入地府接受审判的时候,这份因果是会算进刑罚里去的。
每一份刑罚判下去,因果就会减一分,再过个数千年,哪怕帝屋出来了,也已经找不到能复仇的对象了。
那么那些人和妖的后代,也就彻底安全了。
以前没有细究过这种恩怨情仇还不觉得有多骇人,查阅一番再细细一想,哪怕是身为骨子里就有着斗争性的妖怪,也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可不管怎么说,如今那些毫不知情的人类和妖怪,真的是无辜的。
吴归说道“不知者不罪,哪怕他们得了利也当如此,地府在审判他们的时候会有恶果的惩罚。”
晏玄景面无表情“罪恶理当随着血脉流传,地府审判如何跟帝屋决定亲手裁断因果有什么关系”
这种时候大荒长大的和中原长大的两边妖怪的思维差距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吴归重重的叹了口气,实事求是“可哪怕他杀的都是当初那些人类和妖怪的后代,因果也远远抵消不了他的杀孽呀他的魂魄被拆散过本来就不稳,在杀完之前自己就会魂飞魄散,这不值。”
晏玄景眉头微皱,对于吴归的话无法赞同“报仇有什么值不值的。”
吴归“”
也是。
说到这份上晏玄景也完全没有准备插手这边的意思,老乌龟也不再说了,毕竟晏玄景本来就只是来帮着盯那个通道的,他没道理让人家帮忙处理中原这边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