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疏光来到禁制前,一边抹眼泪,一边拿出一个刀形法器,对准锁链,一刀下去,砍断了禁锢,“徒儿是趁守山弟子轮值的时候溜进来的,师尊,来不及解释了,徒儿先带您离开。”
说着,他用法术消去江澜月身上残留的灵力禁制,就要拉着江澜月离开。
江澜月却停下了动作,“疏光。”
纪疏光惊讶回头,“师尊,怎么了?”
“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现在玄天剑宗上下都在盛危的掌控里,我们一旦被现,后果不堪设想。”
江澜月叹息一声,有些难堪地别过头,“正因如此,疏光你快逃吧……为师无能,沦落至此,不能再将你牵连进来。你不是盛危的对手,还是回无象宫去,勿要蹚这趟浑水了。”
纪疏光不敢置信地盯着江澜月,“师尊,盛危那竖子对您做了什么,竟让您如此灰心?”随即,他脸上露出愤恨之情,“定是他暗中对师尊做了什么手脚,才致师尊败给他。师尊勿慌,等徒儿带您离开,治好您的伤,我们再来找他算账。”
江澜月神色有些复杂,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是吗?本座竟不知道,师弟如此有志向。”
凉凉的声线在寂静的水牢里回荡,宛若地狱传来的魔音。纪疏光大惊,立即回头,只见盛危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后,面容半隐在阴影中,犹如突出现形的鬼影。
纪疏光吓得大叫一声,差点原地绊倒。
盛危来到他面前,精致昳丽的面容上依旧是核善的笑,“不是要找本座算账吗?本座就在这里,师弟大可来试试。”
纪疏光在经历最初的受惊后,很快调整过来,他护在江澜月身前,怒视盛危,“盛危,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卑鄙小人,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若今日你敢对我们动手,他日我无象宫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盛危嗤笑一声,“与其担心将来的事,不如师弟先担心担心眼下,你还有没有命活着离开这里。”
他抽出本命灵剑,普普通通的铁剑上闪过寒芒,瞬间,杀意如海浪般铺开。
明明只是执剑站在那里,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但凛凛杀意就是存在感极强,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心头,令人窒息。
纪疏光脸色大变。
作为盛危的师弟,他自然认得这把铁剑。别看它普通,但它却是盛危的本命灵剑,跟随盛危一起出生入死。修真界中有一半人都见识过它的厉害,并且,他们都说,这是煞星的剑。
纪疏光想起初见盛危时,盛危也是这样拿着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剑,一个人站在树下,默默练习剑法。
当时盛危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小小的一只,一个人背着一把几乎有他身子那么长的剑,走在雪地中。旁边有人说,这么小的小孩子就随师父出来历练啦,也不怕冻着。
众人回头望去。
然而盛危冷着小脸,右肩黑羽随风颤动,只说了一句“我不冷”,便越过众人,朝前走去。
他好似从不在意外界的人和物,哪怕江澜月命他当洛筠笙和纪疏光的沙包,他也无动于衷。
纪疏光刚入宗门的时候,那时盛危也刚修炼不久,剑法不甚熟练。江澜月让他们对练。纪疏光仗着在无象宫提前入了道,剑法精湛,就一遍遍将盛危的剑打飞,态度轻蔑。
“什么废物也配小爷我亲自出手。”
他甚至不出剑,只用小石子,便轻易将盛危手中的剑击飞。看着盛危一遍遍去捡剑,他“哈哈”大笑,“二师兄好像一条狗啊。”
这是他们刚拜江澜月为师时,经常生的事。然而后来,盛危修为上来了,他不再留在宗门,而是常年外出历练,两人便没了交集。
再后来,盛危名声渐盛,流传出“煞星”的名号。纪疏光才恍然意识到,他和盛危的差距早已拉开,他再不能随随便便就把盛危的剑击飞了,而是被盛危甩开一大截,再难相提并论。
现在盛危修为已达渡劫期,而他还是一个小小的金丹……境界差距之大,即使盛危不说,他也生出了自惭形秽的卑微心思,压在心底角落,心境蒙尘。
他们之间,甚至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了。
盛危是天,他是地,根本不配和盛危相提并论。
所以哪怕盛危的本命灵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也依旧没人敢小瞧它。
无形的威压散开,铺天盖地,仿佛重于千钧。纪疏光牙关打颤,他抽出剑,对上盛危,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心思。
成名后的盛危一般不会轻易出剑,倘若他拿出了剑,则说明他动真格了。
而纪疏光面对早已成为大能的师兄,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逃。
赶紧逃,他没有任何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