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落在墙上,烛光摇曳,血色潺潺。
蜷缩的赤足,脚尖紧绷,特意放大的,痛苦绝望的神色,因疼痛缀在眼角的水光,脆弱的喉咙被扼住,面容青紫,窒息挣扎。
“你就是个低贱的!”污言秽语接连。
血色迸溅的阴影,伴随着高高在上的絮语。
昏暗潮湿的监狱。
书籍散乱的书房。
奢靡浮华的床笫。
嶙峋不平的假山……
被压在各处肆虐的身躯,最后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沈言冷眼旁观,无所谓旁人的鲜血疼痛,羞辱掠夺。铁石心肠,一如往昔。
直到……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硬挺明朗的面容是他喜欢的模样,剑眉星目,目光清正,泛着冷光的铠甲伤痕。
一个个黑影像闻到血腥的豺狼虎豹,撕咬着男人的身体,铠甲剥落,满是蜿蜒的红痕,夹杂着渗血的伤口。
他被钉在棺材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黑影将男人拖走,行不轨之事。
男人没有挣扎,也没有求救呼喊,只静静地看着他,明亮的双眼里仿佛蕴含着日月星辰,山河万里。
心里徒然冰凉,神色癫狂。那是……身体犹如千斤,动弹不得,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指甲徒劳地抠挖着严丝密缝的黑棺,发出尖锐可怖的声响。
梦寐以求的长眠,腐朽麻木的身躯终得安宁。
为什么要看见,为什么会看见!
激荡的心情反映到身体上,病重的男人紧咬牙关,神色挣扎,睫毛颤抖,却仍未醒来,光洁的额头惨白冰凉,却没有一丝汗意。
素白的汤勺撬开了唇齿,深褐色的药汁灌进喉咙,却又从嘴角溢出大半。
“继续。”管事满头大汗,撑住下颌的手微颤,“再多熬几贴送来!”
男人依然双眼紧闭,一无所觉。
黑暗阴冷的牢笼里,飘进来了一颗籽粒,落在角落的缝隙里,它自顾自地生根发芽,与你共处一室。
你厌恶,你嫌弃,无论是黑暗中的一点亮色,还是毫无自觉的勃勃生机。
你无视,你忽略,等待它自取灭亡,它却兀自挣扎开出了花蕾。
你不自觉地看向它,观察它,一点点投注了心神,你开始想,它会开出怎样的花,来自哪里,见过怎样的风景,你开始幻想它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开始期待黑暗之外的世界。
但你无处可去,无处可逃,你只能在这里,疯狂,或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