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听武飞龙瞎说,我是被车碰了一下,但是在考完试那天碰的,六门课我都考了,哪就缺一门了?”
“真的?”
“真的啊,妈,你连亲儿子的话都不信,居然要去信一个狗杂碎的话,真有你的!”
“那你要是骗我呢?”
“我骗你干嘛?过段时间录取通知书来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好,”孙桂香暂时妥协了,“我就信你一回,如果你收不到录取通知书,你就别再认我这个妈,我也不再认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出赵家去!”
赵小禹嘿嘿一笑,心里很是甜蜜,因为孙桂香说的是“赵家”,而非“孙家”。
自那以后,孙桂香就不让赵小禹出去卖酿皮了,赵小禹坚持要去,孙桂香索性不做了,赵小禹不会做酿皮,只能作罢。
麦子熟了,赵小禹开上四轮车,安装上收割机,又奔波在田野上了。
他赤着上身,戴着墨镜,继续做胡芳芳口中“最帅最酷的农民”。
他的上半身被太阳晒得黝黑,汗水明灿灿的,有的地方脱了皮,旧肉打着卷,新肉泛着白,一团一团,像牛皮癣,但他似乎很开心,耀武扬威的,嘴角总是翘着,脑袋总是向上倾斜45度,有时哼着歌。
“向天空大声地呼唤,说声我揍你,向那流浪的白云,说声我杀你,让那天空听得见,让那白云看得见,谁也擦不掉我们之间的恩怨……”
他不喜欢情情爱爱,就喜欢打打杀杀,所以常把歌词里的男欢女爱换成血雨腥风,觉得这样才劲爆。
他的伤还没彻底痊愈,用得劲大了,肋骨还疼,所以每天摇四轮车时就需要金海帮忙。
金海今年十六岁了,但体力很差劲,也不会发力,单独摇不着四轮车,每次都得需要赵小禹在摇把上踩一脚。
不过金海也参与到劳动中来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有些农活需要两个男人来做。
邮递员平时是不往小队送信的,但遇到录取通知书的信还是要亲自送到考生手里。
邮递员每次经过新建队时,孙桂香总要拦住人家问问,有没有赵小禹的信,每每获得一个失望的回答。
后来连武飞龙都收到了职业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可是赵小禹的通知书却迟迟不来。
孙桂香心急如焚,忽然意识到赵小禹骗了她,正准备收拾他,这天下午,一家人正在场面上攒场,秦富忠骑着摩托车过来扔下一封信,说是赵小禹的。
孙桂香一看信封上的字,见下面写的是“黄水县都不盖?这字体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