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要想强盛。
重武兴学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何况,宋濂这话,明显是有下文呢。
果不其然,宋濂态度一转道:“以标点引学争,重校经典,订立官学,倡经世致用之学风,老夫深以为然。”
“然以牌匾,立像为激励诱使大儒名士举荐人才。”
“老夫以为,此举欠妥。”
常升竖起耳朵恭请到:“还请宋师为学生解惑。”
宋濂思衬片刻道:“如将重校经典比作正儒学之根,经世致用之学风便是正儒学之心。”
“根正则心正,心正则行正。”
“反之,若根不正,则心不正,心不正,则行谬矣。”
“老夫之所以不赞同以牌匾,立像为大儒名士举荐人才之嘉奖,就是因为其有诱人行差踏错,追逐名利之嫌。”
“吾等需知。”
“能为功名利禄所诱者,必为功名利禄所累。”
“若掀起了这股攀比追逐之风,难保不会有人为了声名弄虚作假,蝇营狗苟,只为那一牌匾和立像的“臭名”。
“如此,百年兴国之策,便毁于一旦。”
这一刻,常升不得不为眼前的这个老人肃然起敬。
虽然他原本定下这样的策略,并没有打算将这样的手段一直玩弄下去的打算。
因为他同样深知。
凝视深渊的人,必然会被深渊所凝视。
人们制定制度之初,大多都是做到了公平的。
但再完美的制度,终究也躲不过人情世故往来和有心人钻空子。
后世有多少饱读诗的教授,他们的学问难道不高吗?可为了自己的名声和职称待遇,不也干出了无数令人唾弃的抢论文,潜规则的丑闻么。
宋濂虽然受限于时代,并没有常升那般远见卓识。
但仅凭一颗公心。
便明锐的察觉到了这项临时制度对于人心向背的影响和隐患,并果断喊停,这份操行,实在无法不让人敬佩。
常升也诚心的请教道:“还请宋师教我。”
宋濂又斟酌了许久,这才说道:“我们的确无法禁止这种行为,我们只能尽量确保其他人在使用这种手段时,尽可能地秉持一颗正心,使之达到用之正则正的效果。”
“但牌匾、立像之事,绝不能再由朝廷出面。”
“至少不能成为定制。”
“倘若想让这些大儒积极举荐人才,又不急功近利,必须将他们着眼所争的一时之利,引为争一世乃至万世之名。”
“所以,老夫以为,朝廷可以令一桃李天下,学生成材,且大多品行端正,正在朝为官,且为国立下功勋的大儒弟子以功为其师奏请恩赏。”
“待朝廷严加核查后。”
“再御赐匾额,立碑立像。”
“其碑文中,尽可不说大儒生平功过。”
“只需将其教出了多少为国建功的弟子,以及弟子功绩勒于石上,其表率之效自然成矣。”
“届时,即便仍有追逐名利之大儒。”
“要想获得朝廷匾额,立碑立像,也必须正根、正心、正形为弟子做榜,并悉心教导弟子成才。”
“如此,不仅可以提高朝廷牌匾,立碑立像的价码。”
“也可使得天下儒生都将忠君国,尊师重道的道理贯彻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