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与月娥交好的信徒朋友,纷纷替她求情。
“顺德公啊,月娥她很忠心啊,是她那不肖儿子,让邪魔附身啊!”
“顺德公大恩大德,网开一面吧!”
“月娥也不愿意啊!”
“阿姑啊,你帮月娥向顺德公求求情啊,求他饶了月娥啊!”
在几个手持刑具的男子身后,一个老妇人招了招手。那拿着钉锤的男子这才停下了手,不再继续折磨月娥,面无表情地走到一边。
“谢??谢谢阿姑??谢谢顺德公大慈大悲??大慈大悲??”月娥仍然发着抖,她满是血、眼泪和鼻涕的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膝下的荆棘让她痛得发昏。
阿姑缓缓开口:“弟子林月娥,你儿子无法无天,不但出言不逊,对顺德公不敬。顺德公派出神兵缉拿他,他竟敢反抗,将顺德公的神兵都给杀死了!”
“你这母亲是怎么做的?”阿姑双眼睁得老大,慢慢说着。
“弟子林月娥知罪,”月娥用力磕着头,溅出一地血。接着,她缓缓抬起头,哽咽地说:“家佑??家佑他只是个孩子??他哪有办法杀顺德公派的神兵呐,都是他身上那个可恶的邪魔??求求顺德公救救家佑,把邪魔抓起来啊,家佑他是无辜的啊??”
月娥的哭喊越来越大声,几个妇人也跪下来求情。
“都是邪魔作祟呀!”
“不关月娥的事啊!”
阿姑静默半晌,转身来到神坛前,拿起一对筊杯,对着坛上一尊神喃喃祝祷了好半晌,才掷出手中筊杯。众人都静默着,筊杯掷地的声音,此时听来格外刺耳。
连续三个圣筊,阿姑才转过身来:“弟子林月娥,顺德公信你,他原谅你。但是你是那囝仔的母亲,抓到那囝仔之前,你都要在庙里接受顺德公的神兵看管,不能随意乱走。”
月娥又磕着头,不断道谢:“谢谢顺德公大恩大德、谢谢顺德公大恩大德??谢谢阿姑、谢谢阿姑??”
几个妇人七手八脚地将月娥抬起,将她抬到庙里一间房,替她包扎伤口,安慰着她。
阿姑脸色阴晴不定,等信众散去之后,才快步走进另一间房,关上了门。
阿姑双手按着房内一张老旧檀木神桌,脸色忽青忽黄,声音也变了个人,喃喃自语:“猴死囝仔是什么来头?五王阵都抓不住他?婚丧鬼和大力鬼都抓不住他?”
阿姑身子发着颤,双手还按着檀木神桌,口里喃喃念起咒语。
她身后一排小小的神像,眼中开始泛起青光,十几个瓷神像一个个发起了颤,发出了“喀喀喀”的声音??
喀喀喀、喀喀喀??
这日风清云朗,阳光透过窗户映入,洒在雪白床上。距离阿关遇见翩翩、月娥在顺德庙里受审那晚,已经过了数日。
“你还没睡饱啊?快起床啊,瞌睡虫!”翩翩的声音轻轻敲醒了阿关。
阿关睁开了眼,懒洋洋地撑地坐起。一旁的茶几上已摆上几样小菜和两碗稀饭。
翩翩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枝,上头还带着两片叶子,是昨天在山路上随意摘的。她捏着竹枝,轻轻拍着阿关的脑袋说:“已经过四天了,还是没什么进步。”
阿关揉揉眼睛,不发一语,无精打采地起身上厕所、刷牙、洗脸,接着无精打采地坐回茶几前,愣愣望着眼前的稀饭,似乎没心情动筷子。
翩翩扒了两口稀饭,挟了些小菜,也不看阿关,淡淡地说着:“你不吃吗?不吃说不定一整天都没东西吃喔。”
阿关嘴巴动了动,似乎有满腹牢骚,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唏哩呼噜地吞着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