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院的规矩,所有仆从无论男女,非请不可入,更不可贸贸然进入卧房。
婢女不能进去,听见里头的声音,到底有些难担忧:“郎君可是病了?不若奴前去唤了郎中前来。”
嘉柔埋身于被褥中,鬓角微微有些濡湿,唇色比脸色红润不了多少。
远处的僧人念经声传到此处,嗡嗡一片,像是无数的蜂子在闹腾。
“外头是什么热闹?”她问。
“雀离大寺的僧医前来给老阿吉诊病,据闻高僧们也出动,在阿吉家的帐子前布下了结界,正高念佛经,同老阿吉身上的邪祟斗法呢!”
什么?竟是这般热闹?
衾被下的嘉柔下意识就要爬起身,只将将一动弹,腹间便痛的厉害,只得又躺下去。
她问那婢子:“古兰阿嫲的病能医吗?不是说医僧要三五年才能成,怎地这般快?老阿吉可愿受医?”
主人隐似患病,这偏院中的仆从哪里敢跑出去大喇喇看热闹,婢子也只是听旁人提了一嘴,此时猜测道:“薛都护亲自带着数十僧人前来,该是能斗过那邪祟,救下老阿吉。”
嘉柔便为她不能亲见而叹了一口气,郁郁了一阵,方道:“我无碍,你出去吧,两刻钟后进来倒水……”
婢子退出去,依言将门轻掩,心中到底担忧,抬手招来一个仆从,如此交代了一番。仆从立刻转身,急匆匆去了。
嘉柔又躺了一阵,咬牙起身到了耳房。
她解去中衣,又解去身上缠着的裹胸布,待进了浴桶,整个身子都浸泡进水中,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气,这才终于有所松懈。
待缓过来一口仙气,便有些愤愤。
让一个女纨绔葵水不调,老天是怎么想的?!
更何况让她如何就医?
-老先生烦请瞧一瞧,在下这毛病可影响吃喝玩乐?
-女子这几日往往适合静养,莫多喝多玩……等等,咦,你明明是位郎君,可怎地有着女郎的脉象?咦,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怎地越看越像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郎?
后面的发展大概也不难猜。
左右是她诚信尽失,不但不是潘安,连男子也不是。丢了当夫子的好差事不说,还要被押回长安。
她在热水中闭着眼泡了一阵,正要解了头上发髻,忽然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
她尚未想明白哪个仆从这般脚重,便听得一道似陌生又极为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潘夫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