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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识野一愣。
心皱得更紧了。
确实,如果没有那把吉他,他也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未来是什么,抑郁还是暴戾,多半会成为一个小易斌——他本来就和易斌长得四分像。
岑肆不想讲太多自己妈妈,心里难受,又问:“你是因为那把吉他,才开始学音乐的吗。”
“是。”江识野看着他拨弦的手指,也不知不觉开启了话匣子。
“也不是学吧,就自己瞎摸索。我小时候……”他寡言少语,也只有在岑肆面前,才会说很多,“我和我舅舅一起住,他是哑巴,家里没声音,就很压抑,乐器就像有个人和我说话一样。”
在有自己的“二手吉他”前,江识野就经常在网上看各种乐器,很渴望,只是苦于没钱,买了个小口琴。
江识野喜欢声音,传到耳畔的声音。
不孤独。
岑肆侧头看他一眼,点头:“嗯,我懂。”
又问:“但你也会键盘,那是啥时候学的来着?”
以前总关注自己,一直没来得及问你。
“键盘……家里其实有架很烂的电子琴,我最开始以为是我舅舅的,但他没摸过。后面我趁他不在时自己研究,发现它已经坏得无法修了……但琴键还在,可以跟着按。”
岑肆笑了:“所以你一直是在没有声音的键盘上学的键盘。”
江识野揉了揉后颈:“很傻逼吧。”
“不,说明你是天才。”
这句话像个封条,瞬间封住了江识野好不容易开启的话匣子。
他不傻,以前也觉得自己在音乐方面是有点儿天赋的,吕欧他们也经常夸。
但学音乐多费钱,也多难赚钱。
江识野太穷了,他是靠着易斌微薄的残疾人补助金过活——说来易斌这人虽是个疯子,对江识野不好,但在钱方面却并不变态。
易斌作为浑浑噩噩的无业游民,当然也穷,但似乎也没那么穷。江识野至今都不知道他买酒的钱是哪儿来的。
而他的残疾补助金一直都是让江识野去领,江识野花。
他从不要。
当然也不会多给就是了。
就是因着这,江识野对他舅舅也没有很恨,这也是为什么以前每次填紧急联系人名字时,他都能义无反顾写下“易斌”的理由。
但那笔钱归根到底还是很少,负担了家里的水电,负担了江识野的学费,负担了江识野的人生。
很苦,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