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宽一拍案几,震得茶壶茶杯乒乓作响,“别忘了,你娘也是姓秦!”
文焕之面色一白,跌坐在椅子上,雷雨前的闷热,让他喘不过气来。半响,他以掌掩面:“舅舅,会害死秦家百余口人的不是我……而是你啊!您已经高居宰辅之位,与王侯乃至天子平起平坐,到底还有何不满?……通敌叛国,陷害忠良,如此不择手段!您到底还想要得到什么啊!”
“你懂什么?你口口声声说要固守臣道,为主分忧,但你可曾想过:如果那欺占九五至尊之位多年的,并非是大殷名正言顺的帝王呢?!”
“什……什么?”
秦宽冷哼道:“老夫不择手段也好,遗臭万年也罢,不过是为了顺从祖宗之法,以正天下大道!”
“我明白了,您是为了十五年前……”文焕之顿了顿,面色苍白的叹了一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您忠的是君,不是国;我忠的是国,不是君。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他失魂落魄地推开门,步履蹒跚的离去了。
屋内,帷幔后的阴影中,一个年轻男子缓缓走了出来。浓烈的阴影在他身上一层一层的褪去,露出那俊美的容颜,和一双冰冷如刀的眸子。
“好一个忠国不忠君!”
他说:“秦相,你的这个外甥危险得很啊!”
秦宽胡须一抖,闭上眼颓然道:“主子安心,老臣知道该怎么做。”
男子施悠悠饮了口茶:“楼皓可处理掉了?他可是知道你不少秘密。”
“这……方才派过去的人回信说,楼皓并不在天牢之内。”
男子握紧茶杯,冷哼:“不在?看来我们都被皇上耍了。”
秦宽惶然跪下,“老臣继续找!”
“怕是晚了。”
下一刻,男子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的粉碎,微怒道:“传我命令,计划有变,即刻点兵!”
秦宽一怔,随即伏低身子颤声应允。
男子好看的十指紧握成拳,力度大到骨节发白。他咬牙冷哼道:“本想让你多活两天……李扶摇,这可是你逼本王的!”
……
软轿内,涂灵簪掀开帘子悄悄往外一瞥,发现竟到了兵部府衙,不禁大惊:“你把楼皓藏在了兵部?兵部不是霍成功的地盘么!你……”
她猛地转过头,然后忽然愣住了。
轿子内的空间十分狭窄,李扶摇俊美的脸就在离她不过一尺的地方,他们并肩而坐,随着轿子的摇摆而衣料摩挲着衣料,肩膀触碰着肩膀,她可以很清楚的对方蓬勃的肌肉,淡淡的体温,以及偶尔扑洒在自己脸上的,燥热的呼吸。
涂灵簪怔怔的望着李扶摇深不见底的眸子,平生第一次生出‘男女有别’的尴尬来。她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一丁点,眼神飘忽半响,突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两人无言对视着,气氛有些古怪,但她一时却想不出古怪在何处,只好岔开话题:“你老看着我作甚?”
李扶摇噗嗤轻笑:“我在想,这轿子要是换成红色的就好了。”
涂灵簪也笑了起来:“红轿子是新娘子才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