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公?”
御前大总管梁公公道,“唐公公看不见,陛下给他在宫中安排了个清闲差事,可要传他来?”
“传来吧,朕记得他这人拐得很,主意颇多。”
唐孟扬这人,果真有主意,还很懂得揣测圣心。
稍加思虑,便低声道了一句话:“臣以为,可以……”
“下毒?”
宇文铎皱眉,“此法,如何行得通……”
……下毒,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唐公公道:“众目睽睽之下,定北侯如何敢不喝您赐的酒?听闻他最是好酒,不会不喝的,只要毒性慢些,过三五日再发作,到时黄指挥使从徽州借来五万大军震慑,云南王府的亲兵,自会退回去。”
宇文铎沉思不语,任身侧小太监给他穿戴礼服。
他是想解决萧复这个心头大患,这次萧太后说什么也不管用了,两巴掌的仇恨萦绕脑海。
可拦在萧复前面的,还有徐党,赵王,更让他忌惮。
唐公公看不见陛下的脸色,但听得见他沉默的呼吸声。立刻道:“甚至可以将此事嫁祸给赵王,让赵王和云南王这俩本就不对付的反目成仇!嫁祸的法子多了去,臣有一个好主意……”
他鬼点子太多,多得让梁公公都啧啧称奇,真是当太监的料。宇文铎果真很满意,当即说封他做太监大总管。
从二品官,唐孟扬想都不敢想!
暮色四合,宫廷灯火辉煌白昼。
穿梭的宫女似壁画一般,众朝臣、王侯将相,连带家眷,足有三百人,由上至下,从大殿两旁流下来,绵延五丈远。这比昨晚的上元夜宴还要盛大。
奏乐声中,琳琅满目的寿礼呈了上来,由礼部尚书亲自念礼单。
徐阁老官居一品,座位自然离皇帝很近。他心不在焉地正襟危坐着,两手放在桌下,不时抬眼去看一眼陛下。
萧复不爱吃东西,压根没吃几口,严世子就坐在他身旁,萧复问他:“严睢,这腰果我瞧你一直吃,你是松鼠么?这好吃吗?”
“当然好吃啊!”
严睢想起表哥没味觉,登时有些可怜他,“供给皇宫的,比咱们王府的,是要好一些。”
“好吃?那好。”
萧复抓了一把用手帕包上,揣怀里了,他脱了披裘,里头依旧是红衣,绯红色的白泽谱,和四周的公、侯、伯,区别不大。
严睢有点疑惑,腰果不是什么贵重的食物,不过来吃皇宫寿宴,还想着带回去,单是这份心,就说明是萧复记挂的人。
严睢忽想起上次的事,问道:“这是带回去给谁?我记得你有个护卫是个小孩,是给他的?”
“不是。”
萧复想起什么来,把腰果倒回去,从严睢的桌上抓了一把。
“哎!你抓我的做什么?”
“我桌上的东西,吃不得。”
隔得远远儿的,皇帝身边的宦官瞧见了:“陛下,定北侯这么多疑,起了疑心,连瓜子儿都不吃,这毒酒……”
“酒的事先不说,朕瞧见云南王府世子也来了,宫宴后,把他留在宫里。”
萧复喝的是身旁忠勇伯桌上的酒。
他要保证清醒,自然不能醉,也就假装抿了一口,就倒在袖子里了。
从看见谢老三的座位和他分开很远时,萧复就知道了。
谢老三是故意被支开的,目的是避免让他发现,自己的食物里有毒。
眼花缭乱的舞姬翩跹而舞,隔着约莫一丈多远,谢老三举起酒盏,冲他小幅度地摇摇头。
萧复和他对上视线,不着痕迹地垂下眸。
谢老三就在头发里掏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