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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妱儿也来不得细思,忙又撩起裙摆道:“王爷快帮我看看,我这腿是怎么了?”
沈皓行眉心紧蹙,轻咳了几声起身朝柜子走去,很快便翻出几个药瓶摆到床旁,随后又去净房接了一盆干净的水来,小心翼翼地帮宁妱儿擦洗伤口。
“会有些疼,本王尽量轻些。”他一开口,声音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像是春日里日光下轻轻拂过的一缕温风,让宁妱儿因受伤而悬着的心也慢慢落下。
沈皓行此刻每一个动作,都会拉扯身上的伤口,头也开始愈发沉重,他咬紧牙根,眉心不自觉用力蹙起。
宁妱儿觉出他动作有些不自然,这才抬头细细将他打量,看到他额间与脖颈豆大汗珠时,正想询问两句,却被沈皓行抢先问道:“疼么?”
“疼。”
宁妱儿常年的伪装让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可当话音落下时,她又想起沈皓行说他不喜撒谎,不过,若她日后不说,沈皓行应当不会猜出她痛感极低之事,只要不被戳破,便也不算是在说谎。
她故意咬着下唇,装作一副在忍受的模样。
沈皓行动作比之前又柔缓了些,待将她伤口包扎好,拿起那些小药瓶想要起身,可新伤加旧伤的疼痛一拥而上,让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会将伤口重重的撕扯。
直到一口鲜血从喉中涌出时,沈皓行终是眼前一黑,倒在宁妱儿面前。
宁妱儿瞬间被吓傻了。
在她眼中,沈皓行与寻常人是不同的,就好像他什么都会,任何事都难不倒他,一切事情也在他的掌握中,而他对外的那些所谓温柔和善,不过是一个伪装的谎言罢了。
可让宁妱儿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这样强大的沈皓行会倒在她面前,虚弱到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在此刻取了他性命,甚至连她也可以。
但宁妱儿是不会那么做的,应当说是她根本来不及有其他的想法,她知道常见平日无事时就在院中,所以大声将常见叫进屋中。
起初常见听到宁妱儿唤他,还愣了一下,待听清楚她口中喊道,沈皓行晕过去时,这才连忙推门进去。
他们这些时常在刀剑上行走的人,都懂的一些简单的医术,再加上常见知道沈皓行身上发生了什么,便没有表现的太过慌乱。
将人在床上放好,他又从柜中取了些纱布,将一旁的药看了一遍,也不背着宁妱儿,便开始脱沈皓行的衣裳。
外衫退去,里衣早已被鲜血浸湿,且多处都与伤口黏连在一处,便是已经昏迷的状态,沈皓行的眉宇都会随着疼痛而蹙起。
宁妱儿见他在给沈皓行脱衣,下意识别过脸去,她没看到沈皓行身上的伤,却是问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眉心也跟着紧紧蹙起。
“宁姑娘,能给卑职搭把下手么?”常见忽然叫她帮忙。
宁妱儿也猜出沈皓行伤势严重,便也不好推辞,回过头时垂着眉道:“我、我要做什么呢?”
常见道:“需要宁姑娘扶住王爷,卑职帮王爷给后背的伤口上药,可行?”
宁妱儿点点头,从常见手中接过沈皓行。
平日里看着又高又瘦的人,却不想身上会又硬又重,两手扶在他肩头时,就像握着两块结实的砖板一样。
她不敢抬眼看,余光却是不受控制地扫到他身前那些棱角分明的线条,以及触目惊心的疤痕。
宁妱儿也不知为何,鼻根泛起一股酸胀感,“王爷到底是怎么了?”
常见一面仔细给沈皓行上药,一面回道:“王爷去年从衡州回来时,在幽州遇刺,那刀尖若是再偏几分,这世间便没有王爷了。”
宁妱儿想起来了,这件事赵采菲曾与她说过。
常见看了眼她,又接着道:“王爷的伤一直未曾痊愈,大夫说至少也要好生养上一年半载,原本王爷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却因赶着去衡州接姑娘,快马五日几乎不眠不休,硬生生让伤势复发……”
那是接来的么?宁妱儿颇有些怨怼地看了眼常见,是抢来的还差不多。
常见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不管她如何想,若是没有王爷,宁妱儿会随着赵家女眷一同押送到上京来,就她这副身子,恐怕早就折在路上了。
别说是接了,就说是将她救回来都不为过。
不过常见也能理解宁妱儿,任哪个姑娘家平白受了这样的事,也会心心中埋怨的。
不过他家王爷就是这样一个性子,他若是想要某样东西,便会想尽一切法子得到,常见也是见怪不怪了。
可这么多年来,他是头一次看到王爷想要得到的是一个女人……且还瞒着宫里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