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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仲要笑不笑的,并没有及时回应他的长篇大论,只是用盖子拨了拨茶碗里的茶叶沫,半天后,望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沫,道:“不错,所有的你都说对了。”
见李伯仲承认了,方醒反倒显得有些激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志气如此相投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么说,你是愿意来汉北了?”李伯仲端起茶碗,饮一口茶。
“不。”方醒摇头。
李伯仲眉毛挑得高高的,示意他说下去。
方醒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以方醒今时今日的历练,尚不足以辅助王爷,王爷召方醒到夫人这里一谈,恐怕也有此意,待他日方醒自认有能力辅助王爷,必然会再来。”起身,“暂且告辞。”
到底还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不等李伯仲说话,人就出了门,李伯仲只好吩咐雷拓去送行,自己在门口站了良久才转身进去内室。
白卿正在铺被褥,缝好的孝带就挂在屏风上。
“今天是五七。”白卿躲过他的亲昵,也许是刚得了位知己很高兴,所以他显得有些忘乎所以。
如果她不拒绝,可能他也不会做什么,她愈是拒绝,他就愈不饶她!
李伯仲当然不会是什么贞洁烈夫,他可有三位夫人,但这三位夫人里只有一个能让他随心所欲的,那便是白卿,赵女莹虽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然而她年纪尚小,而且最重要的,她是他的表妹,当妹妹宠的那种,不能算作女人,他不会碰她,或者说到目前为止他还说服不了自己去碰她,至于那个赵若君,确实是当夫人来看待,可惜少了一点欲望,而这东西他可以从白卿身上得到——
生产是让白卿变得丰腴了些,可经不住那场大雨的洗礼,所以对于她的男人来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改变,即使那身子将会被各种病痛缠绕。
烛火跳跃不定,室内一片安宁静谧,孩子的一声“啊啊”唤醒了那对正做着错事的父母,女人推开男人的额头,捂着唇片连咳两声。
小床上,儿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三十八后院二
这一夜,他留在了她这里,她睡床,他则靠在椅子上过了一夜——未过五七,男丁不能沾床,这是孝道,他并没违反,只可惜选错了地方,选在了白卿这儿,没人理会他是不是靠在椅子上过得夜,只认定他喜近女色,不守规矩。
传言就是这样,极尽猜测之能事,将捕风捉影到的一二两真实,翻倍加上八九两的猜测,就成了一个人的本性,接着便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无论当事人怎么辩驳,那都是在狡辩。
李伯仲的一生充斥着这样的猜测,关于他的骄奢□,残酷无情,被人用了多个版本传播于世。
一个人能引起那么多人嫉恨,他定然在某些方面是该让人唾弃的,但反过来想,一个人居然能让这么多人不辞辛劳地去嫉恨并诋毁他,似乎也证明了这个人的影响力不凡。
老王爷的五七之后,李家赶在百日之内匆匆忙忙办了两件喜事,一件是李家二爷的嫡女出嫁,嫁得是汉南王的三公子,送嫁队伍一直排出两里地外,真可谓隆重。而与这位李小姐相比,另一位李小姐可就寒酸得多了——
李瑞华出嫁的日子被排到了堂姐出嫁后的第六天,夫家是西平的一户小官吏,算得上书香门第。也许新郎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自己哪儿来的运气,居然能娶到李家的女儿。
就是李锺也没弄明白,伯仲怎么会突然对瑞华的婚事热衷起来,那丫头年纪还小,他本打算三年后将她许到汉东王府的,结果却嫁给了一个姓陶的小官吏……
“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今天要饿上一整天呢。”白卿将点心匣放到甥女跟前。
李瑞华没有生母,出嫁事宜本该是三爷的正夫人操持的,但那位夫人据说着了风寒,所以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府里的丫头、婆子们,这才让白卿“钻了空子”。
盘发、上妆,都是白卿亲自动手,让女孩好生感动。
“嫂嫂,我不饿。”女孩梗着脖子,就怕自己乱动,会把嫂子刚盘好的发髻弄松。
“不碍事,你吃吧,等你吃完了,我再给你上胭脂。”坐到女孩对面,就那么看着她。
女孩捡了匣子里的点心,小心地吃着,时不时还会冲白卿傻乐。
白卿看着女孩暗暗叹息——安慰的叹息,她们家的女人终于有一个可以堂堂正正地嫁人,堂堂正正地活着了。
“嫂嫂,你怎么了?”
“没什么,月子里落下的毛病,遇到风就容易流泪。”指尖点在眉心,手指的凉意退去了双眼的酸涩,顺手打开桌上的脂粉盒,动手给女孩上妆,“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了,以后不要像嫂子这样,不管到哪里,别人怎么对你,都不能跟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