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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方池塘不大,却开满了莲花,碧叶琼花遮盖了一切。天权令蹲了下去,拿出银针刺进池水中,拿起时那半截入水的银针已经变成了黑色。
“是蛊毒。”他皱眉,“为何皇宫里会有蛊毒?”接下来他似乎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了某个方向。
这个时候明明没有风,但殷凝却看见池塘里的几枝莲花动了几下,她瞬间扑过去将天权令撞开。
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背后传来凌厉的破风声,然后她的青鲤发带落下来,尾端已经染上了黑色。
——方才的一瞬间,有个黑影从莲池中爬了上来,并且朝着天权令扑过去。
天权令伸手划断了那截变黑的发带,凤眸一片愠怒之色,他掐着几张纸符走了过去,还不忘嘱咐殷凝:“别看,脏东西。”
殷凝只听见背后传来凄厉低嚎,一转眼又看到前面的角落闪过一个黑影。
她担心错过这个黑影,又不想引得天权令分心,所以没有多想就抬脚追了上去,实在不行还有发簪那边的秋拒霜。
她一跑过去才发现墙角竟然被挖了一个一米高的窟窿,她一矮身就钻了过去,这是一条僻静的宫道,放眼看去一片昏暗。
前方转角处传出声响,殷凝刚想追过去,从背后伸过来的一只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口鼻,手指间的银饰冰凉,又散着奇异的幽香,她觉得眼前一片片发黑,没多久就失去了知觉。
失策了,早知道就不逃天权令的功课了。
从角落走出的一个高挑身影接住了昏迷过去的殷凝,她太大意了,从墙角的窟窿中出来时没留意到旁边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
而前方转角处走出一个黑衣蒙面的人,这是方才殷凝追的人,他单膝下跪道:“属下的疏忽。”
“你自己下去领罚,至于她…”原本墙角的那个少年只是嫌弃一样提着殷凝的后衣领,他看清楚女孩的面容,话语停顿了一下。
他的下属就问道:“殿下是想要将这丫头扔去喂毒虫还是做成尸侍?”
少年冷道:“闭嘴,你领的惩罚翻一倍。”
下属头冒冷汗,不明白自己这是又做错了什么。
殷凝醒来时觉得头脑还有些昏沉,眼前一片黑暗,可能是没点烛火。她觉得有些口渴,就撑着坐起来,掌心触摸到草编的粗糙纹理,她像是睡在一张草席上。
她想起来自己是被人给药昏了,于是赶紧伸手去摸头上的发簪,却只碰到自己毛绒绒的耳朵,双螺髻被拆散了,银簪和其他发饰被拿走了。
完了,她不会遭贼了吧。其他东西倒是没什么,但是这断魂钉可是万万丢不得。
“要喝水吗?”一道沉冷的男声传来。
殷凝循声看去,但实在是太暗了,她看不清。虽然开口跟她说话的人声音听上去有些阴冷,但语气还算缓和,难道是他救了自己?
于是她说:“能把烛火点了吗?”
那人说:“现在是晌午,你暂时看不见。”
殷凝一怔,下意识伸手去触摸自己的眼睛。她没意识到自己头上的毛绒狐耳耷拉了下去,软趴趴的看上去有些委屈。
那人见她这样,就补充道:“今晚你就可以恢复。”其实他没必要说的。
视觉上的黑暗会带来强烈的不安全感,殷凝往床边摸,很快就碰到了熟悉的银簪。
秋拒霜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你还好吗?断魂钉方才感应到了封魔骨,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封魔骨…眼前的人…可是她暂时看不见。而且光是从声音来说,为什么这人的声音这样阴冷沉郁,和雨齐的声线并不相同。
殷凝握紧发簪,对秋拒霜说她没事,然后转头轻声道:“是你救了我吗?谢谢。”难道是太后下的手,表面功夫也不做了,直接把她绑了来逼迫天权令。
那人没应下,听声响好像是起了身,然后是倒水的声音,接下来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到了她手边。
殷凝慢慢摸索着伸手去接,碰到他带着薄茧的手指,体温是正常的,不像雨齐那样冰凉。
他很有耐心地等她用手指完全拢住茶杯拿过去,然后才松开了手。
殷凝捧着茶杯浅浅抿着,小口小口地喝水,像某些小动物,头上的狐耳小幅度地扬起又落下。
她喝了几口然后问道:“这里是哪里?”
那人说:“冷宫附近,不会有什么人来的。”
他主动和她说话:“你是观星台的人,为什么会到皇宫来?”
殷凝想了想说:“宫里有些不太平,我和天权令就过来看看。”
“几个月前妆妃和玉昭仪争风吃醋,妆妃恼了将玉昭仪的贴身侍女杀害沉进莲池里,然后被做成了尸侍。”那人说得淡然,似乎是见惯了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