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仰着脖子,有些困难的一字一字念了出来:“愿,吾兄弟,贺行云…春考榜上有名,来年官运亨通…保我一世有酒有肉。”
什么出息!不用想,这定是盛长明的杰作。
贺行云实在哭笑不得,又觉得有些许丢人,跳了两下想给他扯下来,免得在树上飘一年,非叫百姓们口耳相传笑掉大牙不可!
可转而又想到这是盛长明好不容易挂上去的,到底一片心意,便努力劝说自己,这树上千千万万条愿望,不定比这丢人的多了去了。不知不觉间,竟在树下望了许久。
“冬庆!”他朝街边高声唤道。
“诶。”
“去给我搬个梯子来。”
“啊?”
冬庆眨巴眨巴眼。尽管满脸不解,却还是利索地跑去照做。
不多时人群中便突兀地架起了一把梯子。
陈清和与冬庆一左一右扶着,一个是看热闹,一个是扶着自己的后半生。
冬庆紧紧抱住梯子,扯着嗓子千千万万遍叮嘱:“公子,您慢着点,一定要小心啊!”
这要是摔下来,出个三长两短,那他也要三长两短了。
贺行云没有搭理冬庆,而是高抬胳膊,一手抻平那红绳,一手在那歪扭七八的字旁边写下了个大大的‘好’。
什么神啊佛啊的,都不要紧,无论前路与否,他是一定会罩着他的。
陈清和望着他的动作,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突然觉得风有些寒凉。
“好了,我们回去吧。”
贺行云将笔归至案上,拍拍手,一如来时欢快的模样。可回到车厢那沉长的无言还是暴露了重重心事。
一路既短又漫长,在丝竹管弦中摇摇晃晃,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贺韫已派了人催。
“夫子,那我先去了。”他袖下的手将衣料扯得发皱,然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下了马车,只重复道:“我会快些回来,同夫子一起守岁!”
“我记得了。”
陈清和应道。
目送着他登上另一辆马车朝着宫中方向渐渐远去,长长一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