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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兰说:“不教就不教,糟老头没徒弟了,我还能去考大学,学比古琴更正经的本事。”
老头笑着说:“真是天真烂漫,去了大学,你这个猴孙儿就不在谁五指山里了吗?”
言兰后面发现果然,头一回肉麻兮兮对师傅说:“多谢师傅给我买了竹山,我回头上山砍竹子,能养活自己,不用在城里做卑躬屈膝、尔虞我诈的奴才。”
一周后,言兰考音乐博士的计划搁浅了,联系的导师突然心梗去世。
她没有参加葬礼。
李修以两个人的名义,送了花环。
阿兰病了一场,李修知道她还没从阿管先生的仙逝走出来,新老师又走了。
李修让厨子订了澳洲的桃子。
大冬天吃南半球空运过来的新鲜桃子,只有他能想出来。
言兰醒了,有现切的桃子吃,还有温热的银耳羹,李修用勺子喂她。
阿兰醒的时间少,心病了。
李修静静陪着她,看她沉睡,像水中的奥菲利亚一样。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阿兰睡了七八天,好了,起床沐浴更衣,看宋诗。
山势蜂腰断,溪流燕尾分,电驱甘雨过闲田。
李修抽空去了一趟公司,晚上回来,言兰在收拾东西,她说:“阿修,天意难违,我是山民命,不考博了,我回村继续做村长。”
李修忽然问:“兰兰,结婚好不好?在村里办酒席,我入赘你们村。”
言兰眼眸讶异,微笑说:“蛮好。”
临近正月,一个很乡间的婚礼,两个人领了证,李修没有叫他的酒肉朋友,言兰请了一些乡间的熟人,一切都很质朴。
李修预备过完年回城,再办一场婚宴,请父母的朋友。
什么婚纱钻戒,言兰不在乎那些细碎的东西,因为她年纪过了。
李修从来没让她签婚前协议。
律师提醒过李修。
李修说,自己的东西都可以给兰兰,她是家里的领导。
律师沉吟,婚姻是一场豪赌。
但律师不知道,母系氏族,李修都是言兰的财产。
春雨过后,言兰在茶坡村培训锣鼓队,专门练《秦王点兵》、《将军令》之类的绛州大鼓曲目,节奏鲜明,慷慨激昂。
李修终于悟了,阿兰是女儿身男儿心。
那他要像海马一样,雄性孵化后代,进化成男儿身女儿心吗?
他自己都笑了。
初春雨后,言兰穿上雨鞋,特意带李修去山上认蘑菇,哪一种有毒,哪一种无毒。
李修觉得阿兰教的很认真,调侃:“兰兰你是怕我乱吃蘑菇,掉进别的女村长的魔爪里吗?”
言兰莞尔,头一回说:“那天,我在社树下一个人练琴,你忽然就来了,闻乐起舞,我不停,你也不停,跳了半个小时,逗得我很开心,最后你睡倒在地,像极了聊斋里的菊花妖。”
李修听愣了,他一点也想不起来,毒蘑菇早已经混淆了他的记忆。
山中一梦,恍然三年,将来有许多展望,两人也许结伴去看刀马旦表演,或者去听新年交响乐,那都是婚姻生活的情趣。
人生路上,一些缠绵而来的心事,只要夫妻真情携手,彼此照应,想必将安稳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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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新气象,过去种种都抛在身后,进入202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