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之默不懂茶,但也品得出这茶该是有点讲究的,绝非随意买的散茶。
一旁的姚灼没用过这种讲究的茶盏,托起来时极为小心,严之默在一旁不动生色地放慢动作,知晓尽数被姚灼看了去,学得像模像样。
殊不知姚灼一心二用,正想着这茶好烫,还有夫君喝口茶都好看极了。
……
戚哥儿面前却无茶盏,许是孕期不宜饮茶的缘故。
这厢落座,他作为掌柜,也没再藏着掖着。
“严相公,诚如您所言,敝店因某些缘故,自三月前原先供货的蜡烛工坊,便不再愿意供货予我们。不得已,我们只好去邻近的几个镇子下面的村落寻觅工坊,原本也算是找到了,只是……”他垂眸落睫,神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只是后来谈好的条件,供货一遭后对方却又反悔,坐地起价,而且蜡烛的成色也不如从前。为了不砸招牌,我只得廉价售卖。”
说罢,他勉强笑笑,打起精神。
“但我观严相公带来的蜡烛,虽色泽不同于白蜡,但用料纯净,形状规整,若是价格合适,且可长期供货,敝店愿与相公合作。”
此时,弹幕里也多了几条猜测。
【怪不得对主播态度这么好,原来是缺货源啊】
【明显被人算计了,这家店怕不是得罪人了】
【别是有什么黑历史,才被人针对就好……默宝擦亮眼睛啊!】
严之默并未多言,只是依照前次所做,再度拿出蜡块,这回姚灼非常自觉地主动递上小刀。
“谈生意之前,还请掌柜先看看我家这蜡烛的品质,是否入得了眼。”
戚哥儿见状,拿过桌上一只铜制灯盏,将蜡块放进去,熟练点火。
凝眸观察了片刻,戚哥儿满意点头。
“蜂蜡之外,竟还有别的原料能制成黄蜡,今次是我长见识了。要我说,这黄蜡却比现今四处可见的白蜡更好些。烟雾不大,味道也不熏人,还有颜色上,寻常有些普通人家用不起红蜡,用白蜡又因为颜色的缘故,多有忌讳,现在有了黄蜡,许多人便可多一个选择。”
戚哥儿一番点评,显然深谙此道。且也没有问原料如何得来之类的多余问题,在商言商,给人以极为不错的印象。
严之默将蜡块和小刀放到一旁,思索片刻后道:“价格几何,皆可商议,且是后话。但是如您所见,在下一介书生,与夫郎相依为命,若非日子实在清苦,无力支持,也不会出来行这商贾之事。我等小门小户,只求赚个温饱,行事更需谨慎。因此不得不问掌柜的一句,为何先前的合作工坊不愿继续供货,之后联络的工坊,又为何反悔涨价?“
严之默用词直白,目光沉沉,令人难以忽视。
戚哥儿被其气场所摄,不由自主地正了正身形。
“想来也知道瞒不过严相公,只是这事绝非我有意隐瞒,只是多少算是家丑不外扬罢了。”戚哥儿摇了摇头,再度扶着腰起身,走向一旁斗柜,姚灼见他身子沉重,在其经过自己身边时,忍不住起身扶了他一把。
戚哥儿感激地朝他勾唇笑笑,转而一番翻找,很快,就从斗柜最底下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对格外精美的龙凤蜡烛。
他将锦盒放在桌上,示意严之默夫夫察看。
“其实我家的事,在这白杨镇上不是什么秘密,当年也是闹得满镇风雨,人尽皆知,只是二位不在镇上生活,因此不知晓罢了。”他指向那龙凤烛,“想必严相公来到我这西窗阁之前,定也曾经过千明楼,请问相公,这龙凤烛,是否瞧着眼熟?”
严之默扫了一眼,便得出答案,“与那千明楼门口所摆,当作店里招牌一般的龙凤烛,工艺风格尽数相似,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千明楼,正是镇上最大的香烛铺,严之默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的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