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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鲜衣沉默了,唐祁颠了颠,把往下滑的陈釉又往上带了带:“上去吧,风大她吹感冒了……”
陆鲜衣定在原地半晌,追上去吩咐他:“到了楼上放她下来,我带她去我那里,液泡他们去玩了。”
唐祁哼笑:“她有房间啊,为什么要去你那……”
“她房间里还有两个女生,她怎么睡得好啊?”陆鲜衣瞪着他,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没有反应,点点头,倏尔转身走到前台把身份证往台上一拍:“您好,麻烦用这张开一间单人房。”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猜猜之后会怎样?
第55章54
陈釉其实只是太累了,睡得也不是很沉。陆鲜衣刚把她安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她的眼睛就慢慢睁开了。四目相对,两人都立刻尴尬地垂下眼帘。陆鲜衣额前细碎的刘海只差一点就落进她眼睛里,她眨了眨酥痒的眼,把头偏开,小声对着左边的空气说:“谢谢你,这间多少钱?我明天把钱给你……”
微不可察的轻叹落在她耳边,陆鲜衣掖了掖她两肩上的被子:“不用给了……你手机怎么被偷了?”
陈釉吸吸鼻子:“好像是去面馆吃小面的时候被偷的,也怪我,把手机放到挎包里就没注意了……”
陆鲜衣松开手坐到离她约莫一尺开外的床沿:“面馆有监控吗?”
陈釉的脑袋摇了摇,下巴摩擦着被面:“没有……有了也没用,都这么久了……估计查也查不到了。”
“跟我爸爸说过了,他让我明天先去买个新手机……”女孩委屈挫败地补充道。
房间只剩床头一盏暖黄的灯亮着,对面墙上的空调发出启动后的微微轰鸣声,黑暗里陆鲜衣良久都没再出声,陈釉疑惑地悄悄转头,隔着被沿用余光偷看,但她的夜盲症让她看不清那里到底还有没有人。
女孩以为她的动作很隐秘,男孩坐在这边把她皮肤摩挲背面发出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于是小声说:“我还在。”
“……”陈釉立马把脑袋又转了回去,把被子拉到鼻子边上蒙住嘴巴。
“有些话,我想跟你说,”黑暗里的陆鲜衣平缓地开口,“大概是……四月份的时候,你妈妈找过我一次……”
那天是星期天,他抱了篮球准备下楼去运动运动,走到楼下陈家门口时,看到季岚正在门前找钥匙开门,他习惯性礼貌地问好:“阿姨好!”
却没想季岚松开找钥匙的手,挎着包转身直直看向他:“小陆啊,正好我准备找你聊聊的,一起下楼走走吧……”
陆鲜衣前进的脚步顿住,当时他确实不懂和陈釉妈妈有什么好聊的,但出于对长辈的礼节,还是点点头等她先下楼,然后慢步跟在她身后。
还没走到楼道口,季岚就严肃地说:“你和我们小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陆鲜衣方才想起那天晚上陈釉突然打电话对他哭了一刻钟的事情,大概……她们吵架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忽然自责起来,那天晚上应该问清楚的。他沉声回答:“是的,我和她在一起了,但是不会影响学习的,阿姨您可以放心。”
走出楼道口,季岚轻笑了一下:“你跟她的回答真是一模一样。”
“你知道陈釉姐姐的事情对吧?”她问。
陆鲜衣有些懵,抱着篮球的手紧了紧,“嗯”了一声。
季岚说:“其实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应该不知道她得抑郁症的真正原因……不只是像我们对外界所说的那样,她是因为连考两年都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还因为,她高三的时候和一个男生互相喜欢,后来她高考失利,那个男生却考得很好,男生信誓旦旦地说会等她一年……结果她复读还没两个月,男生就跟她提了分手,说在大学遇到了别的女孩。”
“这些事情我一直不愿意对外人说,因为在我看来,我觉得是很没脸面的事。我也很心疼她,她一直是我的骄傲,却遭遇了这种不幸。所以我依然想在外人面前,保留她这一份骄傲……”
陆鲜衣听完点点头,语气沉重:“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季岚笑:“你别误会,我倒不是在跟你交心……我只是想提醒你,我这两个女儿,除了样貌一个更像我一个更像她爸,在性格上,真的几乎没有区别。都很倔,很爱钻牛角尖,不管是学习还是你们年轻人所谓的感情,她们都特别渴求完美,甚至是不匹配自己能力的完美。这样的性格,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一旦求而不得,她们会陷入长久的痛苦,甚至伴随一生。”
陆鲜衣盯着女人熨烫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正装外套,有些忐忑地说:“所以您……”
季岚抢在他前面说:“所以,我不希望你们继续在一起。听说你自招考得很好,能去清华,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成绩的水平。她姐姐当初和那个男生,平时在班上排名差不了多少的,但最后都落得那样一个下场。想想她和你之间的差距,我就更加担忧……她和你在一起,内心不可能是不自卑的,这我太了解了。”
这番话让陆鲜衣陷入了沉思,他确实没有想到她口中所说的这些问题,只觉得在一起挺开心的,从头到尾都没衡量过两个人之间有多少差距。和陈釉这么多年,不论是做朋友还是在一起,他都笃定地认为,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而当他听到陈妈妈这句“内心不可能是不自卑的”,他突然在温暖的四月天里惊出冷汗。
季岚后来还对他说了一段十分尖酸的话:“我觉得家庭教育真的太重要了,父母两方的教育都是不可缺少的。你妈妈不在身边,所以你看事情的思维肯定有缺陷,对女孩子的心理是不敏感的。你就当阿姨今天是替代你妈妈告诉你这些道理吧!总而言之,我也不会在这剩下的几十天里逼迫你们分开,这样也许会适得其反,等高考结束了,你们都了解到彼此之间的距离有多远时,我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冷静成熟点,分开未必不是好事。”
但这段话陆鲜衣考虑再三还是压在了心底,没有告诉陈釉。他记得他当时很想反驳自己不是全然没有过母亲的爱护和教育,只是话到嘴边,也着实没有足够的勇气。
全部说完时陈釉已经坐了起来,背靠在枕头上,眼神晦暗不明,两只手搭在被子上紧紧攥在一起。陆鲜衣看着她掐红的手背,心也拧到一起,温言说道:“对不起,一直欠你一个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替你想过。”
这两声“对不起”像凌晨三点半的良夜忽然绽放的海棠花,一下子把她的眼泪逼了出来,顺着眼底滑到下颌,她抬起手臂,在眼睛上胡乱一抹,却还是有泪滴成功逃脱,滴在了被子上。
陆鲜衣忍住伸手替她擦眼泪的冲动,叹气说:“其实,那天在KTV,我告诉过他们我有女朋友的,第一次是他们起哄,压着我不放我走,我冲他们喊了一声他们才放过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取闹没有下限,还是说他们以为我只是生气了在开玩笑,所以在电梯那里他们又开我玩笑,所以进了电梯后我很严肃认真地第二次告诉他们,我有女朋友。”